战时,他一具泉下枯骨,能和洗襟台有什么渊源?” 谢容与问:“这个庞兄可有后人?” 青唯摇头道:“不知道,这些消息都是我和师父在中州打听的,劼北跟中原有劼山相阻,千里戈壁,消息十分闭塞,后来又闹灾荒,长渡河一役后,很多人都没了,许多事不到当地,根本打听不到。你不是问我师父为什么没来京中么,我和师父本来打算回辰阳,后来我临时决定来京城,师父说京中遍地权贵,没意思,就取道去劼北了,左右劼北他熟。我有预感,只要查清楚这个姓庞的,或者他的后人跟洗襟台有什么关系,就能知道曹昆德这几年究竟在谋求什么了。” 眼下她只等岳鱼七的来信。 青唯这话倒是提醒了谢容与,当年长渡河牺牲的将士太多,朝中不是没有过异声,后来先帝决意修筑洗襟台,起初也有不少士子反对。说不定能以此为突破口,翻翻这些陈年旧事。 新的洗襟台建在柏杨山的外山,靠近柏杨山县城,而坍塌的洗襟台废址,始终遗留在了深山之深,当年为防疫病,朝廷一把火烧尽了那些被掩埋的,挖不出的尸身。只是尸身没了,那些焦黑的残垣断壁始终留存在原处,那是比人命更长久的事物,而今被有心人一块一块掀开,尘嚣四起真相即出,在人世掀起层层风浪,京中学生士人闹事,朝廷大员对洗襟台的非议日渐鼎沸,谢容与不知道最后的几块残岩揭开,他们所有人面对的又将是什么。 他只知道,他和小野走到今日,不后悔。 一封回函写完,外间天已黄昏,谢容与略略收拾了书桌,拿了薄氅,对青唯道:“走吧。” “去哪儿?” “东来顺。”谢容与温声道,“不是说想去吃鱼来鲜?” 青唯拽住他的衣袖,“我随口说说的,午食吃得晚,这会儿不饿。” 谢容与笑了笑,“到那儿就饿了。” “哎。”青唯仍是拽住他,踌躇着道,“我真不想去。我身上……不舒服,不想走动。” 谢容与稍稍一怔,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昨夜几番情动,他食髓知味,到底累着她了。 可他也是平生头一遭经历这种事,有点掂不稳轻重,“要不要请医婆过来帮你看看?” 青唯敛着双眸,“不是那种不舒服。就是……乏得很,发酸。”她不知道怎么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就跟练功夫似的,好久不练,猛地练了,身上也要酸疼一阵,但是天天练,久而久之习惯了就好了。” 青唯这话就是打个比方,谢容与却听出了别的意味,“娘子这意思?” 暮间阴阳交割,天色十分暧昧,霞光斜照入户,像琉璃灯彩,谢容与抱起她,把她放在适才写回函的书案,声音沉得像夜中流转的湖水,“那先习惯习惯?” - 翌日晨,谢容与起的时候,青唯还在熟睡。 虽然“新婚燕尔”,该办的差事还是得办,衙门那边不必点卯,他今日得去曲侯府一趟。 曲侯府在城南,从江府过去,要小半个时辰,德荣知道主子要出门,一早就套好马车,在门口等着了。 而今曲不惟落难,多少波及到军候府,曾经光耀一时的高门贵户门可罗雀,之所以没败,有两个原因,其一,曲不惟的正妻,曲茂的生母出生周氏,周氏乃名门望族,祖上更是大周朝的开国元勋,根深叶茂,要护住一个族女和外姓孙儿,并不难;其二,曲不惟虽获重罪,曲茂却在洗襟台名额买卖一案中立下达功,案结后非但不会罚,照道理还该行赏的。 谢容与的马车在侯府门口停下,周氏一早就在门口相候,她不卑不亢,知道曲不惟是被这位小昭王送入天牢的,眼中没有丝毫异色,依礼唤了一声:“殿下。”得闻他是来见曲茂的,打发尤绍去里院唤人了。 不一会儿,尤绍一脸愧色的回来,对谢容与道:“殿下,我家五爷……五公子昨晚去明月楼吃酒,喝得烂醉如泥,三更才回,眼下怎么唤都唤不起,您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