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脾气,他给自家小子取名容与,便是盼着他能和自己一样自在恣意,可是谢容与呢?” 谢桢过世后,谢容与被接入宫中,寄予厚望,从此夙兴夜寐只争朝夕,十七岁那年远赴辰阳,居然是他第一回 离开京城。 “如果谢容与本来的性情真的和他父亲一样,被拘在宫中长大的这些年,真的是他想过的日子吗?”岳鱼七吐出四个字,“慧极必伤。” 岳鱼七看青唯一眼,见她神色愈发黯淡,淡淡道:“不是么?我听说洗襟台塌了后,他足足病了五年,其中一年连门都出不去,后来几年,也要靠戴着一张面具才能勉强支撑。眼下他看上去病是好了,面具也摘下了,可他的病究竟是怎么好的你知道么?洗襟台是他的心结,他这么不怠不懈地寻找真相,有朝一日,真相真正被揭开,如何保证他的病不会再犯?” 岳鱼七说到这里,叹一声,“丫头,你和他不一样。” 她是养在青天旷野里自由自在的一只鸟儿。 而他心上有过云霾,不仅仅因为洗襟台,还因为他是那样负重长大。 这时,青唯却道:“我不在乎。” 岳鱼七别过脸看她,见她目光里的黯色已经散了,变得十分平静,顿了顿,问道:“丫头,你喜欢他?” 青唯怔了一下。 她似乎从未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又或是在潜意识中想到过,却避之不答。 可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并不是你不去理会,它就不会发生的,它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如云蔓滋长,蓬勃而放,像春来破土的芽儿,冬来覆原的雪,秋日离梢的叶,夏日晨间,开满一整个墙头的花儿。 眼下师父既问起,青唯也不再回避,她垂目细忖了一瞬,很快就确定了。 她点了点头:“嗯,我喜欢他。” 岳鱼七看着她,她的目光凌凌的,清泉一般。 青唯以为师父又会斥自己不矜持,没想到他沉默片刻,却道:“喜欢就喜欢吧,人无完人,这小子除了心病,别的都挺好的,是招姑娘喜欢。”接着他收回目光,倚着椅背,长长地,悠远地叹了口气,“小丫头长大了,也有自己心仪的人了。” 青唯望着岳鱼七,虽然乍一眼看去,师父没怎么变,可往细里瞧,师父的眼尾已有了细纹,眼神也比从前更深邃了,她不由地道:“师父,您这几年究竟去了哪里?您还没与我说呢。” 她顿了顿,“我听说,洗襟台坍塌后,您是主动投案的,后来您跟着先帝的御辇回京,在途中被人劫了囚车,这是真的吗?” 岳鱼七看她一眼,“这些都谁告诉你的?曹昆德那个老太监?” 青唯点点头,随即又道:“我在上溪时,遇到了一个名叫葛翁的山匪,他也和我说,洗襟台坍塌一个多月后,您在上溪出现过,还劝他在山中藏着,不要轻举妄动。师父,您那时为何会出现在上溪,您也在查洗襟台坍塌的真相么?” 岳鱼七听了这一问,却是避而不答,反是问,“你呢?曹昆德那个老东西,没怎么为难你吧。” 青唯摇了摇头:“我那时听闻洗襟台噩耗,躲在崇阳等消息,可是等了快一个月,除了听说朝廷要治阿爹的罪,阿爹是生是死,我一概不知。后来我等不及了,有天夜里溜到柏杨山上,听守卫的官差说,阿爹与许多士子一样,被埋在碎石瓦砾下,连尸身都没找到,我很伤心……” 她很伤心,待守卫离去,跪在洗襟台的碎石瓦砾上,徒手挖了一整夜,直到隔日天色微明,忽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嘴。 “我就是那时遇到的曹昆德。要说他待我不好,并不尽然,其实他算是救了我的命。送我去崔家,帮我掩藏身份的也是他。所以他让我认他做义父,及至骗我上京,让我嫁去江家,许多事只要不违背原则,我都愿意帮他去办,毕竟他有恩于我。但我也知道他是在利用我,否则不会在我失去利用价值的一刻,就把我的身份捅给刑部与左骁卫。我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几年接触下来,我觉得他格外在乎洗襟台,近乎是……有点憎恶?” 岳鱼七听了这话,沉吟片刻问:“这些事,你可曾跟谢容与那小子提过?” 青唯点了点头,“在上溪就提过了。后来左骁卫的一个校尉出了岔子,导致上溪暴乱时左骁卫群龙无首证人被杀,左骁卫的中郎将想要保这校尉,我官……小昭王写信给官家,暗中做了笔交易,他可以不追责伍校尉,与之交换,左骁卫及相关衙门,也得暂停缉拿我,至于曹昆德那边,他已经跟官家打过招呼了,所以曹昆德暂且威胁不到我,我眼下是安全的。” “……这个小昭王,还挺有手腕。”岳鱼七齿间轻声碾出这一句话。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