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声背起书来: “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 “……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气容肃,立容德,色容庄,坐如尸……” 周围众人哄堂大笑。 满堂吵闹声中,嬷嬷牵着扶冬的手,指着池子中的书生:“瞧见没有,这就是你今夜的恩客。这些年嬷嬷调教的姑娘里,你是学得最好里。待会儿你可要极尽所能,将他这一身迂腐劲儿给去了。” - “我那时没见过世面,以为男人都该如庄上惯见的嫖客那般,给点甜头就穷奢极欲。”扶冬说到这里,寂寥地笑了笑,“甚至没有多想,这样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为何会出现在飘香庄。” “直至几年后,我才回过味来。那时徐途因为贩售木料,早已攀上了魏升何忠良这些权贵,他不甘心自己商贾出身始终低人一等,便打起徐述白的主意,他既希望这个当秀才的堂侄能帮自己与权贵周旋打点,最好能混上个一官半职,这样连带着他也出人头地,所以他把徐述白带到了这个权贵们常来的声色犬马之地。” - 扶冬把徐述白带到自己厢房,照着嬷嬷教的法子,对他百般引诱,可他闭着眼,笔直立在那里,竟是动也不动。 到后来,扶冬也累了,往桌前一坐,径自斟了盏酒,“好了,我不招你了就是,过来吃杯酒,免得待会儿嬷嬷进来,一点酒气都没闻着,要怪我没下功夫。” 徐述白睁眼看她一眼,收回目光:“不吃,谁知你在那酒里放了什么。” 扶冬“噗嗤”一声笑了,觉得这个书生真是有意思极了,将酒杯推到一旁,拿过茶壶:“那吃杯茶可好?你看你,在池台里背了一晚上书,又出了一额头汗,早该渴了不是?” 徐述白的确渴了,他看了一眼扶冬手里的茶盏,犹豫了一下,接在手里。 看着他毫无防备把茶水送去唇边,扶冬忍不住掩唇笑:“你以为单单酒水里下了药,茶里便没放么?” 徐述白愣住,指间一颤,一盏茶霎时洒落在地。 扶冬看着他这副迂腐的样子,乐不可支,“嬷嬷早提醒过了,对付你这样的榆木脑袋,那药不能下在酒里,要下在书页里,茶水里,要无色无味,这样你才能上当。” 徐述白听了这话,只觉自己被戏弄,“你——简直不可理喻!”他说着,负手到了门前,掀开门闩欲走,扶冬连忙去拦,委屈道:“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今日是我的卸簪日,要是没成事,嬷嬷会责打我的。” 她看着徐述白目露犹豫之色,再接再厉道,“再说了,带你来的那位徐爷,准你就这样走了么?” 她伸手去勾徐述白的袖子,摇了摇:“今夜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徐述白愤然将袖口从她手里抽出,回到屋中坐下,垂眸道:“那我就在这里坐一夜,什么也不吃,什么都不碰。” - “他被徐途逼着一连来了庄上几日,每回到了筵席上便背书,到了我的房里就枯坐一夜,便像他自己说的,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碰,甚至连睡也不敢睡。”扶冬道,“嬷嬷和徐途都说要吊着他,等他熬不住了,该破的戒便会破的。可他白日里还要耕读,要照顾家中病重的母亲,这样下去,身子哪里熬得住。后来有一次,我看他面色发白,直出虚汗,便将自己藏在卧榻底下的水囊子给了他……” - “吃吧,这是我给自己留的,里头除了一点蜜,什么也没放。” 扶冬将水囊子递给徐述白。 徐述白只是看她一眼,将头转去一边。 扶冬也跟着绕去一边,“你可知我为何要藏水?因为庄上的嬷嬷管得严,到了夜里,便不许我们喝水,怕脸上浮肿,不好看,客人不喜欢;也不许我们吃蜜,怕我们体态臃肿,跳起舞来就不美了。所以我才偷偷留了个水囊。” 她将水囊再度给徐述白递去,“我自己的,真的什么也没有,你还要照顾母亲,这么下去,要是自己先撑不住了怎么办?” 徐述白听了这话,到底还是信了她,将水囊接过了。 蜜水入喉,犹如甘霖,他很克制,只饮了几口便递还给扶冬,“多谢。” 扶冬接过,将水囊小心收好,“今夜让你睡一觉,到了明日,你又有得熬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