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弗襄道:“那只是个梦而已?” 高悦行望着他的眼睛:“不仅仅是个梦。” 死而复生,预知未来,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高悦行只能在这个梦上下文章,她说:“我六岁时就梦见你成了少年将军,风风光光的迎娶我做你的王妃,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不顾一切的要到你身边去。” 听着这话,李弗襄的脸色变了。 幼年时,小南阁外,高悦行见他的第一眼,就对他说她是他的娘子。 李弗襄小的时候好糊弄,长大了才渐渐知道其中有异,但从来没有追究过缘由。 竟然是如此么…… 高悦行道:“我相信我自己心里的声音。” 李弗襄低头认真想了想,说:“我相信你,我会给宫里去信,请皇上加固河堤的。” 高悦行心里不安。 天灾当前,恐怕未必是人力可抗衡的。 再坚固的河堤,遇见百年难遇的大水,都得没辙。 远远见到迎面一个农夫挑着担从坝上走过,他的身后还跟了两个跑闹的小孩子,那汉子走近了的时候,见高悦行和李弗襄正盯着他瞧,打量穿着,知道这是两个贵人,那汉子便停下了脚步,道:“郎君,娘子,尝尝红糖小饼吗?” 江萝镇的人,没有不会做红糖小饼的。 他们许多家里甚至以做红糖小饼为生,他们的红糖小饼是方圆八百里内最好吃的,美名远飘,许多富户甚至托人都要买他们江萝镇的红糖小饼。 高悦行望着他的担子,点了头,说:“尝尝。” 那汉子高兴的放下了担子:“巧了,还是热乎的,我家娘子刚起锅,让我带到隔壁去卖,您二位是赶得巧,若是等我下晌回来,怕是一块也不剩了。” 一掀竹筐上的棉布,甜腻的香便逸散了出来。 李弗襄走两步上前看。 热腾腾的糕点不好直接用油纸包,那汉子用两张蒲叶垫在下头,李弗襄将点心接到怀里,瞧了一眼高悦行,在她的纵容下,迫不及待就尝进了嘴里。 高悦行便趁机与那汉子攀谈,道:“今年的气候比去年要好,不知大哥你们这儿的雨水怎么样?” 那汉子一听这话苦了脸:“哎哟,自从过完年,到现在,我们江萝一滴雨也没见着啊,今年的庄稼,情形怎样还真不好说……瞧小娘子一身贵人的打扮,您还懂我们田里的事儿呢!” 高悦行笑笑:“谁不是吃田里五谷长大的,可不能忘了本。”她又拐着弯,把话往气候上引,道:“我听说这一带常有水患,所以路过时,不免闲操心。” 那汉子道:“您这可不是闲操心,我们江萝地势特殊,正好在江堤岸的洼地里,往上河床高处那么一大截子,往下,水道又窄,一旦发了水患,我们可不是最倒霉的嘛,祖上已经闹过好几次啦。” 高悦行紧接着问:“既然如此凶险,你们从来没考虑过搬迁呢?” 那汉子笑着摇头:“家在这儿,根在这儿,我们哪儿也去不了,得守着我们的镇子哪。” 自古便是如此。 哪怕曾经多次遭受水患,镇上的人也舍不得离开故土。 高悦行心里开始筹划。 既然知道将来的灾难未必可免,她不求能凭一己之力改变些什么,但是她务必要早早的准备好退路。 李弗襄当晚便一边嚼着红糖小饼,一边给皇上写折子。 高悦行在灯下替他研磨,顺便还要注意着,别让他把手上的糖渍往折子上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