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还是溜着侍卫大军团团转了两天,有好几次,他们以为胜券在握,最终一扣篮子,却发现只捉到了一撮尾巴毛。 皇帝从最终的担忧、心疼、难过……逐渐变得暴躁。 难道真要到了城门口,才能把人逮回来吗? 城门收紧,进出都需要通关文牒,可以李弗襄的脚程,哪辈子才能走到城门口,他若是计上心头,在山里蹲着不走了,搜山也是个大工程。更可怕的是,李弗襄不是吃不得苦的人,他能和叫花子们交换衣食,已经正面宣告了他出逃的决心。 他说过,想要活着。 他能在小南阁挣扎十年,也足够他在宫外不愁衣食的活着。 他们追到萧山脚下一处比较热闹的镇甸,李弗襄就藏身在此镇里,只是不知具体位置。 他终于忍不了了,大手一挥,在驿站中,大手一挥,拟旨传高氏次女即刻觐见。 从前有事,他愿意和朝臣们商量着来,他向来是百姓眼里的仁君,虽说天子一言九鼎,但只要没有明旨,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但这次,传旨的内侍,百里加急冲回京城,直奔高府,明黄的圣旨沉甸甸地压在了高景的头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抱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高夫人扶着肚子,追出门:“……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事?” 高景只来得及交代一声保重,便也牵马,紧随其后,追出城。 高悦行被按在马上,风灌进领子里,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很有闲心望着沿途的郊野风景,逐渐心神恍惚。 传旨的内侍披星戴月,路上马都不敢歇,将高悦行带到皇帝跟前。 皇帝早已在镇甸上搭起了高高的塔台,四方火把映着半边天的火光,高悦行到了之后,皇帝二话没说,亲手接过人,抱着她,一步一步登上了塔台的最高处。 高悦行仰头看了一眼。 皇帝这几日不知经历了什么,憔悴的多,但性情中的狠戾也流露出来,令他看上去,不再像金殿里那平和仁慈的君王。 皇帝到了最好的地方停住,把高悦行放下,低声道:“站稳。” 塔台临时搭建,稳固性并不好,脚下踩着摇摇欲坠。 皇帝就在她的身后,按着她的肩膀,他沉默了很久,不知在等什么,约莫半个多时辰之后,他看到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一点荧光亮了三次,那是丁文甫的暗号,他知李弗襄已经摸到了附近。 只听他中气十足,声息平稳地喊道:“孩子,你决议要走,朕不拦着,但是父子一场,朕这辈子总得给你留点东西,朕知道你什么都不爱,荣华富贵进不了你的眼,你偏爱露宿街头吃糠咽菜,好哇,你不是喜欢高家二小姐吗,朕今日就舍了仁君的贤名,当一回昏君,把这位——年仅六岁的高二小姐赐给你了,从此以后,高二小姐逐出京城,非死不能归,就让她陪着你一辈子潦倒求生吧! ” 高景赶到时,正听见这一番话,险些从马上栽倒。 一群内侍乌泱拥上:“……高大人,高大人切勿激动,陛下不是说真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高景甩开一众人。 皇帝早就注意到这边的骚乱,目光淡淡地扫过来,却没有多做停留。高景便知陛下劝不得了,若是……若是那李弗襄至死不肯现身,他难道真要舍了这个女儿吗? 高悦行听着皇帝如此一番话,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莫不是李弗襄跑了? 他跑便跑了,皇帝出动了成千上万的追兵,竟没能拿回人? 夜风很冷,可她心里却沸腾了起来。 她犹记得,李弗襄十六岁那年,狐胡再次举兵进犯,郑千业带兵出征,顺道把李弗襄捎上,本意是遂了皇帝的意思,带他到前线去镀一层金,刷点好名声,不至于一辈子当个庸庸碌碌的王爷。郑千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