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宽慰她,话却比平日愈发简短:“只是心病。” “心病,您有什么心病是我不知道的,”她似乎很是吃惊,那一点娇气和疑问立刻就消失了:“很难治吗?” “倒也不难,只是需要女医。”圣上低头去瞧,发现他手底下的丝衾已经有些皱了,便传了膳:“到外面去吃,瑟瑟这样健谈,朕瞧你的病是要好全了。” 倒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他也不是下定决心做和尚的。 …… 圣上所言倒也没有什么差错,杨徽音的病确实好得很快,她到底年轻,加上那一段隐秘的心事又被圣上解开,下午除了残余的头痛,也就没有别的不好了。 晚上徐福来告诉她圣上病了,知道她好了些,命人送来了图册给她看,这些日子圣上会在紫宸殿静养,不会再过来。 她知道那是什么图册,但却很为圣上忧心,并没有去看的兴致,将东西收起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告诉我?”她听着外面的声音,远志馆内的屋舍已经纷纷在落锁熄烛了,不免有些焦急,“我要出去照顾陛下,怎么过得了宵禁那一关?” 这还不如她外宿在文华殿的侧殿,好歹那里静僻,可是圣人说她在文华殿的东西该置换一回,这种工程浩大的事情每隔一季大约就有一次,她就乖乖回来了。 远志馆的女傅虽然碍于皇帝,对她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要出去不免惊动还没有睡下的女郎们,就算是掌管姑娘们起居的温女傅会答允,惊动了别人,总得给个理由才是。 随国公府一家子目前都安泰得很,便是有人死了,皇城夜间警戒森严,也越不过宵禁的规矩。 徐福来却叫皖月伺候娘子梳洗换衣,解释道:“您也忒孩子气,圣人积劳,偶尔微恙也不是什么大事,估计圣上都不想惊动王公们。” 他虽然也不是轻视娘子,但看她满面忧色,总是有些想逗她:“娘子想一想,您才好,又要去照顾圣人,万一圣人好了您又躺下,这可怎么得了,圣人非得把奴婢杀了不可,快好好睡一觉,太医说您的病也多半为着夜里睡不好。” 皖月也道:“娘子,圣人身边有内侍监、有太医有宫人,您去了也只是给圣人递一盏热水喝,圣人素来刚强,不需要您喂药的,您顾好了自己,不教人操心,奴婢们就要念阿弥陀佛了。” 她虽然不知道圣人生了什么病,但是下意识觉得,娘子还是少折腾为好,万一再把自己折腾病了,圣上才会生气。 杨徽音觉得是这样的道理,但心里却难得怏怏,她生病的时候最想要的便是圣人不厌其烦地照顾她,但是圣上生病,她的侍女和圣人派来伺候她的内侍却都说,她什么也做不了,不做比什么都强。 她离不开陛下,陛下却并不是那样迫切地需要她,他身边还有许多许多人服侍照顾,太医们医术高明,想来明日就会好。 “皖月,我还不困,”她找了个借口:“白天睡多了走困,晚上又吃了好苦的药,现在比饮了酽茶还精神,我练几张字再睡。” 皖月觉得很有道理,每次她看娘子的书,也很容易打瞌睡,就去预备笔墨了。 她不知道要写什么,祈福的佛经、又或者是临摹新得的碑拓,无意之间,已经有无数个胡乱的“明弘”呈现在纸上。 圣上每次罚她,她觉得认真写完后她都不认识这两个字了,但现在下意识默念的,还是这些。 她犹豫了片刻,在那一片混乱里又做贼一样地写了好些“瑟瑟”,紧接着却又拧着眉团成了一团,凑近灯烛,付之一炬。 “娘子觉得不合心意?”皖月知道娘子或许是因为圣上的病而烦躁,小声道:“圣人自有天佑。” “皖月,我的心很乱,”她很颓然,“心乱了,就写得不好。” 作者有话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