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胸口憋了半天的火气再次被这个答案堵住, 难以置信地哂了声,想不到那条老狗竟然还是惯犯:“他经常在你门外脱裤子?” 温降敛下眼睫,轻声回答:“我没开过门, 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但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喝醉之后就会来敲我的门,骂一些很难听的话……” 迟越抬手扶额,仰头深吸了一口气, 又问:“那你知道他偷你衣服吗?” 温降脸上的表情微变, 一半是恶心, 一半是觉得难堪,再次点了点头。 一开始崔小雯还会骂她为什么内裤总是越穿越少,激动的时候甚至拿塑料衣架抽过她,直到她发现耿智志在床头柜下藏着的东西,才自觉噤了声,每次都赶在他回来之前把晾衣架上的东西收下来,遮遮掩掩地塞进她房间里的衣箱。 可即使这样也没用,白天她去上学的时候,她的房间对那个人来说畅通无阻。 迟越注意到她难看的脸色,心烦意乱地移开视线,想到他在电话里听到的肆无忌惮的咒骂和威胁,喉结向下滑了滑,声线也沉了下来:“他也经常打你吗?” 温降不知道是第几次点头了,嘴角划开苦涩的弧度,想拜托他不要再问了。 但迟越既然已经插手了这件事,不问到底不会罢休,紧皱眉心看着她:“这些事你妈妈知道吗?她不会报警吗?” 温降张了张口,声音更轻:“她知道,她也一直被家暴……但她不会离婚的,所以报警也没用。” 话音才落,起了一阵风,高大的樟树被吹得沙沙作响。 “为什么不离婚?”迟越快被她的答案听疯了。 “她没有钱,也没有文化,觉得一个人养活不了我。”温降回答,语气忍不住浮上一丝同情。 虽然事实是,耿智志根本是个无业游民,结婚之后崔小雯一个人养活了全家人。 她是长大之后才发现这个事实的,但崔小雯不愿意正视这件事,“像耿智志这样的男人/丈夫/父亲是个废物”这样的话像是某种宗教禁忌,每当她忍无可忍地想要开口,崔小雯就会露出和烧香拜佛时如出一辙的肃穆而又畏惧的神情,严厉地让她闭嘴。 思绪有片刻游离,再回过神时,温降听着树叶摇动的声响,接着道:“而且有人告诉她,家里的男人要是坐牢,会影响孩子考公……他们还有个儿子。所以没用的,你要是报警,我妈妈一定会反咬你一口。” 他刚才打他的那一顿已经够解气了,温降现在完全不想考虑崔小雯发现这事之后的反应,只是闻着高温下的草木散发出的舒服的气味,甚至是觉得高兴的。 怎么会不高兴呢,一下子就被他接到了阳光下,还把那个一直喊着要叫救护车的人留在鬼气森森的二楼走廊,任他自生自灭。 迟越听着她的解释,眯了眯眼,完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像她妈妈这样的人,片刻后放弃了在这个死循环里打转,抿了抿唇,只说:“没救了。” 是啊,确实没救了,温降垂下眼帘。 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妈妈没救了。 但没救的崔小雯觉得她还有救,所以在下沉之前,拼了命地想把她送出水面。 …… 别墅还是温降离开前的那个样子,空调在他出门的这段时间也没关,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冷气,隔绝了盛夏的燥热。 温降带着行李箱回到房间,发现李阿姨在她走之后竟然还帮忙换了床上四件套,明显是新买的,她从来没见过,被套上还镶着蕾丝边,在床上白蓬蓬的一大团。 把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件一件填满衣柜后,她就想起院子里的木香花,也不知道半个月不见会被迟越摧残成什么样,他刚才还在电话里特地提到过。 谁知道等她拖着拖鞋“啪嗒啪嗒”跑过去看,却发现那株木香长得好好的,加上夏季是生长期,甚至比她走之前还要繁茂一些,在阳光下枝叶翠绿,闪闪发光。 迟越正靠在沙发上假寐,听见她这动静,恹恹地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轻哼了声。 温降转过头来,眉眼已经变得明亮起来,问他:“是你照顾的吗,还是李阿姨啊?” 明明一个小时前才遇到那样的糟心事,她倒是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跟个没事人似的。迟越在靠背上歪了歪脑袋,没好气道:“是鬼照顾的,行了吧?” 温降听到这个答案,轻一皱鼻子,知道他又在嘴硬。 迟越看她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抬手拍了拍身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