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栊放下,女主人领了温印到屋中内侧,换了称呼,“东家。” 温印缓缓取下身上的狐狸毛披风,轻声道,“我方才在路上看到韩渠了。” 肖媛接过她身上的狐狸毛披风,压低了声音,“路上禁军盯得紧,试了几次,也没同东家照面上,又怕露马脚,没敢冒险。赶巧这处大雪封路,正好寻到时机。村户都换成了自己人,看不出端倪……” 温印颔首,“猜到了。” 否则哪能这么巧,正好遇到这处有村户,去到任意一家都是自己人。 “长话短说。”温印吩咐。 她这趟从定州回京,一路都有禁军在,侯府也没有旁的人前来,她不知道侯府和京中具体出了什么事。 事出突然,禁军忽然来定州接她回京,她只能在临走前使眼色给韩渠,让韩渠替她打探消息。 都是生意场上做买卖的人,最懂逢场作戏,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接她回京的禁军压根就没想过旁的事,韩渠很容易将她领到这里来照面。 肖媛转头看了看屋外,确保稳妥,才同温印说起打探到的这次京中变故始末。 这次京中变故的导火索是长风同东陵交战。 东陵是长风的邻国,去年被苍月和南顺一道取了南部十八城,国中矛盾激化,便与长风生了摩擦。 五月时,摩擦升级,长风东边的环洲驻军同东陵正式开战。环洲驻军统领便是废太子李裕的舅舅,陶煜焯陶将军。 陶将军是驻守环洲的封疆大吏,手握重兵。 长风和东陵实力悬殊,这场仗长风稳操胜算,所以天家让早前还是太子的李裕跟着陶将军一道去了环洲,不想东陵却处处先发制人,将环洲驻军拖入了泥泽。 这场仗原本预计两月就能收兵,却一直焦灼到了九月末才结束。 太子李裕中了埋伏,重伤昏迷,只余了一口气,陶将军不敢马虎,亲自护送李裕回京。 但也就是这次回京,李坦以外戚陶家把持重兵,外与东陵私通,导致这场仗伤亡无数,内又霍乱超纲,结党营私为由,打着清君侧的旗帜,在殿中围剿了陶将军,从而架空天家,废了太子,自己做了储君,把持朝政。 出事当日,除了御史台的霍老大人死谏,撞死在殿中之外;赵国公亦受了牵连,李坦的心腹指认赵国公同陶将军结党,赵国公一门男子皆下了大理寺牢狱,女眷暂且软禁在府中。 而永安侯,肖媛言及此处,不由看了看温印,永安侯从当日起就一直在宫中,没有回过侯府…… 温印脸色微变,你说爹一直在宫中? 肖媛点头,“打探不到永安侯为何留在宫中,而且京中风声紧,到处都在查人,我们也不敢再贸然打听,除此之外,东家,暂时没有旁的消息了。” 恰好听到黎妈折回脚步声,温印朝肖媛叮嘱道,“告诉韩渠一声,等到了京中想办法同我联络。” 肖媛应好。 黎妈端了水来,“二小姐,水来了。” 肖媛露出笑意,“贵主,您歇着,奴家不打扰了,有事您再吩咐。” 温印颔首,“多谢。” 肖媛离开,黎妈问起,“小姐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温印淡声,“有些乏了。” 黎妈叹道,“那稍后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温印轻嗯一声。 脱了鞋袜,雪白的玉足放在水中,微微漾起涟漪。 温印.心中惦记着父亲的事,但回京途中应当没有机会再同韩渠肖媛照面,只有回府见了祖母再行打算…… *** 十一月二十三日晨间,温印的马车抵京。离京两三年,温印没想过回京会是这样光景…… 温印.心中不是没有忐忑,但这三年在定州见多了,左右不了的事,慌乱也无用。 府中还有祖母在,祖母惯来睿智,眼下府中如何还未有定论。 思及此处,马车行至城门口,守城的禁军上前盘查,随行的禁军上前交涉,说话声在马车外响起。 温印伸手撩起帘栊,随意看了看马车外,很快又放下。 城中还在戒严。 温印不动声色拿捏了几分。 这趟回京,侯府没有安排人来城门处接她,确实同肖媛所言,侯府上下出入都受限制了。 很快,城门口放行,车轮滚滚往侯府方向驶去,温印.心中担心着侯府的事,一直没说话,马车却半途停下。 “怎么了?”黎妈问起,驾车的禁军侍卫应道,“是陆国公的女儿。” 黎妈木讷,“陆国公,哪个陆国公?” 她在京中这么多年,怎么不知晓京中还有个陆国公的? 温印微微敛眸,“京中姓陆的还有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