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凤首不曾告知,仆不知晓。 堂馆中枢之地,闲杂人等不许靠近。阎荭在附近的摘星楼等候。 谢青鹤远远地见他要拜礼,将手抬了抬,示意免礼。阎荭自认陈起家奴,行的是家礼,动辄磕头下跪,谢青鹤自认和他关系不怎么亲近,也不爱接受他的跪拜。 阎凤首是来见我的?还是没找见隽弟?谢青鹤问。 阎荭躬身低头,说:仆今日特来拜见小郎君,有事禀报。 谢青鹤冲陈利点点头,陈利就地停步,看着谢青鹤带着阎荭往摘星楼室内走去。 摘星楼进门第一层是个观景的台子,前面是挖掘出来的水塘,大片观景阑干。谢青鹤就在阑干前站定,也没打算坐下来细谈,问道:何事? 阎荭居然还沉默了片刻,才轻而清晰地说:王都奸细来报,黎王府上有一位花氏侧妃。 他其实只说了半句话。 谢青鹤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阎荭安插在王都的奸细,发现了陈丛生母花折云的下落。 当初谢青鹤刚来这个世界,马上面临生母花氏被绞杀的命运。当时他年小身弱,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任何可以运作的时间,只能匆匆忙忙把花氏送出陈府,让她自谋生路。 历史上的花氏已经死了好多年了,谢青鹤不知道花氏身在何处,也没有想过去寻找她。 谁也没想到,花氏会用这种方式重新出现。 她为何会在黎王府?她过得好吗?黎王宠爱她么?谢青鹤毫不避讳地询问。 这年月并不歧视再嫁之妇,花氏从前就是峒湖太守苏瑾之妻,被陈起强掳为妾,这会儿溜达出去当了黎王的小老婆,也不是很丢脸不能见人的事情。阎荭之所以口风严谨,主要是因为花氏人还在王都之中,一旦走漏风声,很可能成为王都威胁陈家的人质。 据说是黎王重金礼聘的侧妻,黎王非常爱重。黎王妃常年卧病,由侧妃主持中馈,抚育子女。说到这里,阎荭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谢青鹤的脸色,黎王膝下惟有一女,正是侧妃所出。 谢青鹤的感觉就很奇妙了,花氏居然给他生了一个妹子? 几岁了?谢青鹤问。 翻年就五岁了。阎荭觉得小郎君的反应有点神奇,居然关心妘家余孽? 五岁该懂事了。谢青鹤沉思片刻,吩咐道,我今日与隽弟商讨出结果,明日你再来领命。在此之前先发命令,我母我妹必要看护周全,尽量保护好黎王不能让我母丧夫,我妹丧父。 这命令下得阎荭都满头包,爱护生母,爱护异父同胞的妹子,这都说得过去。还要把生母的后夫,异父妹子的亲爹保护起来,是不是有点管得太宽了? 偏偏谢青鹤态度肯定从容,理直气壮,竟然阎荭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小肚鸡肠? 阎荭领命离去之后,谢青鹤在摘星楼里独自站了一会儿。 现在有师父坐镇,接纳生母和妹妹肯定没什么问题,上官时宜也不会继承陈起、陈敷、陈皮刀这祖孙三代对妘家的仇恨,非要把妘家血脉赶尽杀绝。 比较麻烦的是,花氏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姜夫人未必会很开心。 所以,花氏有一个活着的丈夫,有一个完全独立在陈家之外的家庭,那就很重要了。 才五岁的小妹子。 谢青鹤想起苗苗山居里的小师妹们,不禁微微一笑。小姑娘多可爱啊。 及至午后。 谢青鹤随意吃了一碗茶泡饭,使女来报,说常朝到了。 请进来。谢青鹤把最后两口饭吃干净,擦了擦嘴。 常朝知道伏传不在紫央宫,也大概知道谢青鹤为什么要背着伏传见他,进门时神色沉寂严肃,不似从前那样大咧咧地践席而上,进门站在原处躬身施礼:拜见小郎君。 你是长辈。谢青鹤说。 常朝将头埋得更低了两分,呼吸有些紧促。 隽儿信任你,我也倚重你。如今我和隽儿所有外务都由舅父打理,舅父说的话,外人都当是我说的话。漫说在青州找粮商富户赊账买粮,天下之大,除了那边的王都,舅父一句话,找谁买粮不好使?今日买粮,明日借兵,再往后还要做什么?谢青鹤问道。 这话说得极重,常朝屈膝跪下,俯首道:朝不敢。小郎君容禀。 说。 得了谢青鹤的准允,常朝张了张嘴,又实在说不出口。 谢青鹤冷笑道:你想说这事和你无关,可这事是你姐姐做的,你又不好直言了,是吗? 常朝很难堪,低头不语。 你知道素姑为什么不在紫央宫服侍,去了望月宫夫人处?谢青鹤问。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