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爱吃肉,跟后宅那一群恨不得喝露水吃香粉的妇人不同,陈起就生了两分好感,这儿子又凑上来给自己擦胡子这就有点孝子的意思了啊? 谢青鹤给他擦干净胡子,回头继续解肉吃。 陈起这时候觉得儿子特有意思,对他生起了极大的兴趣,开恩似的问道:你这小儿,这几日躲躲闪闪不来请安,私底下都做了些什么? 谢青鹤吃了一口肉,瞥了他一眼:顽。 陈起满以为儿子要献殷勤,说自己在读书认字,至不济也可以说点柔软讨好的话,哪晓得儿子这么头铁,直接承认自己在玩儿。他噎了一下,板起脸说:你这么大人了,岂能天天闲逛? 谢青鹤问道:阿父要为儿延请名师,学文习武? 陈起还真的就被问倒了。在今天之前,儿子对他来说就不存在,哪里想过给儿子开蒙请师父? 他帐下人才济济,多的是能人异士。然而,他看得起的能人,都安排在开疆拓土的大业上,哪里抽得开身来教这个无知小子?若是他看不起的人才,他又觉得人家不配来教他的儿子。 这儿子再不值钱,也是他的种。他能打能杀能无视,可不能叫旁人折辱了去。 想了半天,陈起才悻悻地说:如今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阿父再挑一挑。你不着急,玩着! 谢青鹤: 都是些什么鬼人!全都不按常理出牌! 谢青鹤向陈起请求拜师,也是临时起意,这原本不在他的计划之中。话说到这里了,顺口问一问罢了。他如今被困在陈起的院子里,跟后宅不好往来,素姑也出不了门,处境比较艰难。 如果能顺利拜师,那师父就是他的人,现成的臂膀。 就算他年纪小,可陈起伤了蛋蛋不能再生育,光凭独子二字,就能让不少人对他死心塌地。 这事不成,谢青鹤也不是很遗憾。说不得师父明天就来接管了陈起的皮囊,整天琢磨讨好陈起或是造反,其实都没什么必要。能在陈起这里解决掉洗澡和素姑流泪的问题,谢青鹤就算功德圆满。 夏赏这时候才把解肉刀送了上来,陈起坐起来,跟儿子一起切肉吃。 父子俩互相不了解,陈起没什么话题,谢青鹤也不想讨好他,两人就一起吃东西,只听见陈起吧唧吧唧的声音。吃到半饱,陈起突然发现儿子解肉的手法非常干净优雅,他想起初见姜夫人时,姜夫人那看上去就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衣食起居,问道:夫人教你吃肉? 谢青鹤刷刷刷将盘子里的肉解开,撒上一些粗盐这时候还没有精盐与陈起换了盘子。 陈起满意地吃儿子孝敬的羊肉。 谢青鹤则说:儿会吃奶,就会吃肉,何用阿母教授? 陈起想问的是手法,被谢青鹤绕开话题,他觉得自己听懂了儿子的投诚之意。 切肉的手法是细枝末节。人天生就会吃肉,人活着的欲望就是吃肉,谁给他吃肉,他就跟谁。怎么吃,用什么方式吃,重要吗? 这让陈起隐约有了一种压服了姜夫人,从她手里夺走了儿子的刺激感。 有奶就是娘,有肉就是爹。孩子长大了,总要断奶。可人能断了肉吗?跟爹亲才有前途。 陈起非常满意。 姜氏养了几年的孩子,老子几天就笼络住了。因为,老子是他爹! 这一层父子关系的意识,悄无声息地深植入陈起的念头中。 若是儿子大了,当爹的理所当然要索取儿子的孝敬,压榨儿子的余力。现在儿子才这么小小的一个,能有什么可图谋压榨的?压着他天天给自己洗胡子吗?正该是老子栽培扶养儿子的时候。 陈起吃了一块切得四四方方的羊肉,问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老子给你找。 谢青鹤指了指桌上的牛骨汤,吩咐夏赏:切些肉,煮些菜,给我的保姆姑姑送去。 夏赏点头哈腰,转头去看陈起的脸色。 陈起没好气地说:小郎君叫你送一锅汤,看我作甚? 夏赏连忙屈膝谢罪,一一照办。 谢青鹤继续解肉。 陈起回过味来,问道:这些日子,住在我这里,吃苦头了? 儿食府例,得阿父恩养,不算吃苦。譬如东楼贤士,白先生出入有车,家有美妇,行有娇婢,受一等供养。也有儿不认识的先生们,步行出入,勉强糊口。先生们凭才华吃饭,儿凭恩宠吃饭。谢青鹤说。 陈起不禁哈哈大笑:你这是说,阿父不疼你了?罢罢,此前确实不曾疼你,你说得有理。 夏赏才张罗着吩咐下人把汤锅送到素姑处,回来就听见郎主吩咐:你去告诉陈先义,日后小郎君的吃穿用度都从我这里取用,不必娇惯他,也不要委屈了他。但凡我有的,他都可以有。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