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护卫从暗中走出,“禀世子,林姑娘已经离开。” 沈听竹慢慢坐直身体,眼眸半垂,指腹碾过嘴唇,那一阵悸颤又强烈的升起,他后悔让她走了。 沈听竹问:“莫辞呢。” 护卫道:“莫统领被林姑娘用蒙汗药放倒了,应该是上回剩的。” 沈听竹颔首,“不用给他解药。” 他刚才听见小姑娘叫莫辞莫大哥。 沈听竹啧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看。 * 微曦的晨光投在河面上,再由风一吹,荡出粼粼的波纹。 “二位姑娘,前面就是码头了。”驾车的车夫从马车上跃下,替车内的人挑起布帘。 月影先下来,付过车钱,转身去扶林轻染,“小姐小心。” 一夜未眠,加上精神时刻紧绷着,林轻染一时有些头晕目眩,吐了几口气才缓过劲儿。 她抬眼朝渡口边看去,大大小小停了不少船只,她连夜顾马车赶来,但愿长兴侯府的船还没有走。 林轻染对月影道:“我们去看看。” 二人在向着码头走去,林轻染没有去看旁的船只,直朝着一艘雕镂精致气派的楼船走去。 看到船上长兴侯府的旗帆,林轻染眼眸骤然生出酸涩。 月影也看见了,她雀跃兴奋道:“小姐,那不就是长兴侯府的船吗!” 林轻染用力哽咽几下,才忍着没有落泪,深呼吸道:“走。” 船上船下皆有护卫,林轻染走到把守的护卫旁道:“我要见你们管事。” 贺玄很快从船上下来,“敢问姑娘是何人?” 林轻染微微一笑道:“你们去江宁可是为了接府上三夫人的侄女入京。” 贺玄迟疑道:“姑娘是?” “我就是林轻染。” 贺玄并不相信,“林家派人说林姑娘身子有恙,不随同入京。你究竟是何人敢冒充林姑娘。” 林轻染心沉了沉,确实如那人说得一样。 她捏紧皱心,如果直言自己被山匪掳走,还是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传出去会是什么结果她想都不敢想,而且还有可能会牵扯到小姑姑,长兴侯府这样的世家勋贵最注重规矩门面。 林轻染脑中思绪纷乱,她紧咬住唇,不能说。 努力定下心神,林轻染道:“是父兄担心我的身子不许我去,但我许久不见小姑姑又掂念得紧,于是病稍微好些就动身了,只不过我赶到上元的时候你们的船已经走了,我只好赶路追来。” 贺玄道:“原来如此。” 林轻染愣了愣,她还在担心若是他不信,自己该如何证明,哪知他那么轻易便信了。 贺玄也意识到自己太不严谨了,可他前一日才收到世子传来的口信,能演成这样就不错了。 他朝林轻染恭敬一笑,“姑娘若是冒充的,等到了侯府,三夫人一看便露馅了,属下相信姑娘不会做这样的糊涂事。”他顿了顿,“不过属下有一问,姑娘就带了一个婢子赶路?” 林轻染目光闪了一下,“其实我是偷着溜出来的。”她颦起眉心,故作忧色,“若是小姑姑知道你们没接到我,让我独自赶了一月个的路,定会十分担心。” 贺玄眉毛一拧,这位表姑娘看似细声细语的一番话,转眼就把责任推在了他们身上。 林轻染看着他,“你可不可以替我保密。” 声音如拂耳的细风,婉约轻柔,眼眸清泠灵动,蛊着人点头。 贺玄当时就不敢看她了,匆匆点了两下头,“姑娘请上船。” * 林轻染昏昏沉沉地睡了半日,铺天盖地的做梦,梦里都是那人似笑非笑的凉薄声音,他叫她染染,他说:我说过,你就是把自己丢了我也能找回来。 林轻染倏然睁开眼,掌心压在心口大口地喘气,这一觉睡得她疲累不堪,推开窗子,看着平静无波的江面,她才总与确认自己逃出来。 抬手拭去额上的汗,被那人困在身边的一个月,现在回想起来就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汗意沾在指尖微微透着湿意,林轻染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不知道自己给他吃下毒药究竟是什么,会不会已经死了。 她将指尖握紧在掌心。 月影推开舱门进来,“小姐醒了。” 林轻染的思绪被打断,她略微点头。 月影道:“贺护卫说,再有三日,我们就能到大兴了。” “那就好。”林轻染轻声的说,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经过船上的三日,林轻染才慢慢恢复过来。 下了船,码头处已经有车马安排妥当,一行人进城到长兴侯府。 三夫人林氏早早等在府外,远远看见马车,她喜出望外的对身旁的婢女道:“来了来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