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麻沸散的药性散去,剧痛来袭,无处不在,柳溪死死咬牙,强忍住这噬心的痛苦。 她下意识去摸身侧的惊月,可那空空如也。 红姨娘在床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心疼地道:溪儿,别怕,红姨今晚会好好照顾你的。 柳溪怔怔地看着红姨娘的脸,方才握住她的手,给她擦拭冷汗的是她么? 嫂嫂,对不起。跪在床边的景焕内疚极了,他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柳溪蹙眉,翕动的唇并没有力气说话。 红姨娘接口道:溪儿,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放心,小四以后不敢再胡来了。 柳溪虚弱地眨了下眼,轻舒了一口气。 回去上药吧。红姨娘瞪了一眼景焕。 景焕乖顺地点点头,垂着脑袋一瘸一瘸地离开了。 红姨娘目送他走远,对左右的丫鬟道:你们也退下吧,今晚溪儿交给我照顾。 是。丫鬟们退出了房间,顺势掩上了房门。 红姨娘等丫鬟们走远后,低头轻叹了一声,柔声道:痛了可以哭,可以哼哼,这里只有我在,不会笑话你的。 柳溪眼眶微红,怔然望着红姨娘。 只见红姨娘拿了帕子,温柔地擦拭着柳溪的额头,你这孩子,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个要强的。可你终究是个小姑娘,在我这儿,就不必强撑了。说着,她对着柳溪微微一笑,海城是你的家,安心休养,什么都不要怕。 家。 一个滚烫又冰凉的字。 柳溪涩然抿了抿唇,胸臆间酸涩翻涌,夹杂的是浓郁的愧意。 红姨娘轻轻地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奈何生了几个小子。她不禁笑了笑,这心愿啊,只有等这几个小子娶了媳妇回来,把媳妇当女儿疼了。 红柳溪艰难出声。 红姨娘摇了摇头,正色道:等好了再慢慢说,安心休息。 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柳溪想忍也忍不住,就在红姨娘面前无声哭了起来。 红姨娘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轻抚柳溪的脑袋,柔声叹道,傻孩子 柳溪想,倘若母亲还活着,定也会这样温柔地待她吧。 母亲。 想到这里,柳溪忍不住收紧了手,将红姨娘的手握得更紧。 熬过去,撑下去,她必须活下来。 欠债还债,报仇雪恨。 柳溪是痛的一夜未眠,景岚是左思右想地难以入睡。 终于捱到了天亮,景岚穿上了白色常服,去了海城前厅召了景九叔来。家里事要解决,外面的危险也要解决。 上辈子景氏覆灭,与其说全责是魏谏白与柳溪,倒不如说景氏自己也占了一半。 倘若东海景氏没有避世在外,能分神多注意一二外间的形势,也不至于连被人盯上都不知。 九叔,这有封信,劳烦差人送去外公那边。景岚先将写好的书信递给景九叔,外公虽然已经不在官场,可大梁朝廷里面他还是有些认识的同僚,希望外公可以知会朝廷,注意防备柳三小姐柳素兴兵强攻东浮州。 大梁朝廷积弱多年,东浮州若被柳素夺下,等于西山柳氏已经占了大梁的四个州。大梁一共就九个州,失去半壁江山,想必朝廷也不会愿意看见这样的局面。 景岚想,大梁天子再傻,也不该傻到相信柳素单纯只是为夫报仇,放任柳素挥军踏入东浮州,直指海城。 她只要知会外公,外公定能将此事利害关系修书朝廷。 该付出什么代价,该用什么手段,那是大梁朝廷头疼的事。 景九叔接过了书信。 景岚又道:从今日起,派出探子四处打探江湖消息,哪门哪派出了什么事,能有多细就打探多细,我都要知道。 景九叔眸光一亮,颇有几分赞许之色,是。 景岚再道:海城巡防加强,每隔一个时辰,换防一回。铸兵台加强铸造箭矢,容我想想,怎么把步天石峡与三途石峡中的机弩机关重新布置? 景九叔忍笑点头,是。 景岚觉察到了景九叔强忍的笑容,惑声问道:九叔? 景九叔摆手大笑,我只是觉得,红姨娘眼光不错,少主确实是最适合做家主的公子。 景岚被夸有愧,叹声道:我只是不想看见大家再出事。上辈子犯过的错,她不能再犯第二回 。 景九叔拍胸道:少主放心,九叔会全力辅佐少主!略微一顿,他试探地问道,少主,可还继续听大少夫人的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