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折颔首。 沈虞进楼前,还回头看了眼。李宗已经进了驾驶座,温折却依旧站在车前,白衣黑裤,挺拔清瘦。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察觉到她的视线,直勾勾回看过来。 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深邃又暗潮汹涌。 像是无声的海浪,抑或沉默的钟楼,大起大落间,经年的等待终究是,落到了实处。 沈虞心猛地一跳,几乎想落荒而逃。 从未有这么一刻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她或许,可能,大概,真的追到温折了。 一路掩着通红的脸,沈虞快速开门,脱力般靠在门板上,一片安静间,仍能听见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 良久之后,沈虞洗完澡,躺在床上,才堪堪平复下心情。 她试着给温折发了个消息:[到家了吗?] 不多时,温折回她:[到了] 沈虞没话找话:[你在干嘛呀]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却半晌没有消息过来。 温折坐在书房的地上,一只长腿屈起,另一只腿上横搭着一把木吉他—— 正是书柜里那把。 温折随手拨弄了几下弦,吉他发出清脆的乐音。多年未碰,吉他依旧保存得很好,上面甚至连找不到一丝灰尘。 他没再拨弦,指尖转而摸到琴身侧面。在那里,有一块小小的凹陷,被人刻上几个字母。 wzamp;sy。 这是真正意义上,沈虞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温折低头看手机,指尖轻动点动屏幕,[能给我唱首歌吗] 那头明显有些懵,[啊] [你要听什么?] 温折:[cry on my shoulder] 沈虞发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问号过来。 温娇花:[不行吗] 小鱼:[行吧 ] 沈虞猛地撑起身体,清了清嗓子,发消息:[前面我不太记得了,我从中间挑着给你唱一段吧] 没一会儿,沈虞发来一段长长的语音,足有一分钟。 沈虞嗓音干净清甜,英文发音标准,柔美的女声响在静谧的书房内。温折就着旋律轻轻拨弄琴弦,轻轻闭上眼睛。 依旧是那年盛夏,满树夏蝉撕心裂肺地嘶吼,似在为它们短暂的生命奏响最后一支乐曲。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漏下,层层叠叠撒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从医院大楼一路往下跑,身侧的人群来来往往,仿若电影的慢镜头,一帧一帧往后移。 从医院,到街道,再到不知方向的公园。 温折不停地奔跑,直到精疲力尽,气短力竭,父亲温远虚弱又沙哑的声音依旧在脑中一遍遍盘旋。 “小折,爸爸真的走不下去了。” “算了吧,别治了,咱们…也治不起。” “是爸爸对不起你,我走后,照顾好你妈妈。” “她这些年,太苦了。” …… 已至傍晚,远处天边的夕阳收回最后一丝余晖,晚霞悬挂在天边,映照于江面,美不胜收。公园里的人多了起来,多是饭后出来散步的夫妻和情侣,一片欢声笑语间,温折停住脚步,绝望地弯下腰,眼睛通红,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 他像是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绝望旅人,误入了这场不属于他的繁华梦。 突然,不远处有歌声传来,清甜舒缓,像是最温柔的风,抚摸过心田—— but if you wanna cry cry on my shoulder if you need someone who cares for you if you are feeling sad your heart gets colder yes i show you what real love can do 温折突然直起身子,漫无目的地迈步。他不知道要去哪,却在过了桥,拐过公园的廊亭水榭后,看到站在江边的少女时,自然顿下了脚步。 大片的人群停驻脚步,小乐队最中心的少女抱着吉他自弹自唱,伴随着架子鼓,贝斯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这首略带忧郁的《cry on my shoulder》被她唱得充满生机。 十七岁的沈虞,自信洋溢,闪闪发光。 她只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