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楼房下,祝梦之才小声提醒道:我到家了。 阮绿棠点头:嗯。 祝梦之站着没动,低头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有话要和我说吗? 阮绿棠想了想:晚安? 祝梦之无语地看着阮绿棠,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那你走吧。 她转身蹬蹬往楼梯走,阮绿棠站在楼道口追问:你想要我和你说什么? 祝梦之已经爬了半层楼,趴在拐弯处的小窗户上朝下看:本来想请你上楼喝杯水,但你好像急着回家睡觉。那,就没办法啦。 阮绿棠扶额:可是我不困,邀约现在还有效吗? 过期不候!祝梦之挥了挥手,拜拜! 挥完手,祝梦之头一缩,又蹬蹬蹬往上爬楼梯去了。 邻居们都关灯睡下了,阮绿棠不好再喊,打了电话给祝梦之。 祝梦之不知道爬了多少级楼梯,接了电话时声音还带点喘:干嘛? 阮绿棠走到前一天晚上蹲守的那根路灯杆下,看着楼道窗户里发出的一点暖黄灯光,提醒她:到家不要忘记按摩。 祝梦之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哦。 阮绿棠继续说:洗完澡赶紧擦干,夜里睡觉窗户窗帘都要拉上。这个小区楼房离得太近,从对面很容易就能看到你的房间里。 那边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紧接着几声啪嗒啪嗒的走路声,祝梦之就从窗户里探出头,撑着胳膊问她: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婆婆妈妈的,你又不是我妈。 阮绿棠淡淡道:我在这种小区住过二十几年,比你有经验。 祝梦之顿时不吭声了。 阮绿棠在单亲家庭里生活了二十几年,想想也知道有多不容易。虽然这并不是祝梦之的错,但事实就是她代替阮绿棠过了二十年的幸福生活。 一提起这个话题,祝梦之嘴上不说,心里总归还是有些心虚愧疚,就像是自己偷了阮绿棠的人生似的。 阮绿棠看出她的不自在,继续说:还有就是出门一定要拔掉电器,有人敲门要先从猫眼确认身份,睡前必须检查门窗有没有关严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略带怅惘地笑了笑:这些都是我妈教我的,她一个人养家很辛苦,经常回家很晚,所以我总是一个人在家。 我以前总说,等长大赚钱就好了,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也不用一个人在家了。 但没想到,我现在长大了,也能赚钱了,家里却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祝梦之声音跟着低落下来:阮绿棠 她低低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祝梦之从来都是被别人捧着哄着的那一个,她不需要也不会在意别人的心情,更不懂得该如何安慰别人。 她组织半天措辞,最后只支支吾吾说了一句:你还想上来喝杯水吗? 阮绿棠愣了愣,摇头拒绝了:算了。 祝梦之抠着窗上的防蚊纱网,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生气了吗? 阮绿棠抬起头扯起嘴角对她笑了笑,解释道:不是,只是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借着路灯,祝梦之能很清晰地看到阮绿棠的表情五官,以及她像是蒙了层水雾的眼睛。 这还是阮绿棠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祝梦之的心上也被水雾笼湿了一样,让她有点难受,也有点后悔。 自己明明知道阮绿棠的妈妈去世了,为什么还老是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字呢? 是我的话让你难受了吗?祝梦之犯了错一般,向她保证道,以后我不会再这样说了。 没有,只是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阮绿棠看着她,笑着说:而且我今天过得很开心,从昨晚睡前想到今天还能和你再见面就已经很开心了。 祝梦之鼻子有点发酸,她扭过头,把自己挡在墙后低声吐槽一句:牙酸。 阮绿棠沉默几秒,又说:谢谢你让我跟在你身边。 今天而已,明天你 祝梦之突然停下了。她怔了两秒,不知怎的蓦地改了口:明天还不一定呢。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阮绿棠听出她的退让默许,没有再步步紧逼,体贴地给祝梦之留了喘气的余裕,今天就先晚安了。 祝梦之声音小小地应道:嗯。 挂掉电话前,阮绿棠又喊了一声:祝梦之。 嗯?祝梦之先是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才强调道,不要这样喊我,我不姓祝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