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响起些推门声,她猛地抬起头,看到顾言夹杂着一身寒气走进屋子里,急急起身关切道: “回来了,你吃东西了么?我把粥给你热一下。” 顾言见到这豆大的灯光,心里一暖,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就像是黑夜里有点光亮,即使微不足道也能驱散严寒昏暝。 “不用了。” 他看着她迷蒙的眼,轻声问: “怎么还没睡?” 顾言的手带着黑夜里的寒气,像个冰坨子一样,芸娘打了个激灵,揉了揉眼睛, “你不回来我放心不下,去了这么久,那谢大人同你说了些什么呀?” 顾言瞥了她一眼,挽起袖子,倒了点热水进盆里,把手浸进去,淡淡道: “他答应今年可为我乡试做担保。” 芸娘脸上一喜,眼角压不住的雀跃, “那你岂不是能考试了?” 顾言一挑眉,光下幽幽看着她, “也不尽然,要想考试,现下还差个业师。” 芸娘记得当初沈海来闹事的时候也提过业师,可到底是个什么,她倒是不知,圆圆的眼睛转了下,问向身旁人道: “什么叫业师?” “凡科举当有受业师,授兼经,论,策法,按大周律新颁的科举论,如若没有业师则不能参加科举。” 顾言这么一说,芸娘倒是听懂了,她皱起眉头,略一思索说: “以前听村里的老秀才说过县学里都有老师,要不然你入个县学。” “不是说进就能进的。”顾言微微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头,“县学要看户籍档案,我家的案子还没结清,进不了。” 这可就难办了,芸娘洗漱后躺在软软的新被褥上,脑袋侧在一边心里琢磨着,好容易见到那谢大人,又有了担保,现如今可要个业师才能科举,也不知道前世顾言自己是怎么走来的,不过好像算一算,前世顾言科举的时候确实比现在晚了几年,想必也是因为身世处处被人苛难吧。 “怎么了?” 顾言往灶炉里添了些柴,屋子里被这火熏得暖暖的,他回过头见芸娘躺在床上,直直地伸着胳膊腿,跟床烫人一样,抱着团被子来回翻滚,眼角眉梢耷拉着,一副忧心愁愁的模样。 “我在想要是真找不到个老师,你今年开春的考试怎么办。” 顾言垂下眼,“这倒也没什么,不过就是缓一两年。” “这可不成。”芸娘猛地坐起来,“两年也不短,你大好年华,何必白白耗在这里受苦?” 最重要的是,顾言不科举,那她怎么早日做大官夫人,她岂不是也要继续跟着他吃苦受累,她可不干。 芸娘想到这,双手捧住顾言的手说:“顾言你听我说,你家的事也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 所以,你顾言可千万别犯傻,真死脑筋的隔两年再去科举啊。 顾言听到这话,借着微弱的光静静地打量着她,幽幽深深不知想些什么。 倒是芸娘望着那屋子里微弱的火光,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业师,科举,前世的一个人影划过心头。 她猛然抬起头对顾言道;“我知道一个人,也许能做你老师,你可知道崔曙崔老先生?” “原翰林院学士崔曙?” “是他。” 顾言微蹙眉,看着她:“崔曙旧历十三年已经辞官隐居,你怎会认得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