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诏不答,十多年,心里的目标从没有变过。即便他一个人筹谋,面对永王的根深蒂固,也从没想过退缩。 灭族之恨铭刻入骨,怎能忘? “令郎已经送回,将军留步。”娄诏搭好兜帽,回头转身离开。 宋衡攸的转身,目光锁住一片漆黑中的身影:“傅承郧!” 这一声名字十几年后再听到,娄诏脚下不由一顿,正落在地上一摊水洼,身影罩在石榴树下。 “你真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扳倒永王,为傅家洗冤?”宋衡极力压住自己的大嗓门儿,几步到娄诏身后。 娄诏余光一瞥,眸中冷光一闪:“宋将军慎言。” “你不认?”宋衡冷笑一声,“旁人可不会去选当年晋安候府的旧宅。” “离中书都院近,本官上值方便。”娄诏很快平复情绪。 转身面对宋衡时,所有复杂尽数藏在平静的脸面下。多年来,他早已经习惯如此。 “别跟我来这一套,”宋衡大手一挥,显见的不信,“有谁会去选一座凶宅?当初我就觉得纳闷,荒废了十几年,你住了进去。” 雨刷刷落着,顺着雨披汇集滑下。 娄诏眼睛一眯,显然宋衡是认定了他的身份。隐藏十几年,只因为入住晋安候府旧宅而认出他是傅承郧,这实在牵强。 也就想起之前,南下路过魏州之时,当时娄泉说过,有人在底下打听过他。 莫非,打听他的就是宋衡? “哼,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都不想进屋去看看你的姨母?”宋衡骂了声,恨不得提腿踹上一脚。 娄诏心中一动。宋衡口中的姨母便是指的宋夫人,与他的母亲是表姐妹。当时宋家犹在京城,两家走得颇近。 如此一想,其实在辛城,宋越泽就曾经浅浅试探过。提及那些幼年之事,傅家的点滴。 见娄诏不说话,只是一双深眸与自己相视,宋衡嘴角一抽:“怎么?还得我让人把娄大人你抬进去?” “不必,”娄诏嘴角清淡,微微一笑,“我不是宋将军要找的人,我姓娄,魏州娄家长子,娄诏。”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无有丝毫情绪波动,像此刻的秋雨般冰冷。 “你说什么?”宋衡双目一瞪,气的笑出声来,“好,真好,你爹还在的话,准被你气死。混账东西,没一个省心的。” 娄诏不欲久留,客气开口:“宋将军好生照顾令郎,留步。” 说完,娄诏转身离开,穿过石榴树下,径直出了后门。 “傅承郧,你给老子站住!”宋衡怒吼一声。 然而,门边的人没有一丝停留,身形一闪走了出去,雨披的一角翻飞一下便消逝不见。 “这……兔崽子,你以为每次都有人让西番皇子去娄府?”宋衡一时无语,高大身躯像一座铁塔般立在雨中。 好像无处撒气,宋衡一掌拍上身旁石榴树。 “咔嚓”一声,一截粗枝直接断裂,坠落到地上。接着,树上的果子也纷纷掉落,吧嗒吧嗒滚进泥水里。 宋衡一怔,圆着嘴张了半天,深吸一口气:“完蛋,夫人的果子。” 雨下更大,宋衡庞大的身躯钻去树丛里,蹲在泥地上,捡起刚才掉落的石榴,一颗颗仔细擦干净,兜在衣摆中。 娄诏从将军府出来,乘上一辆马车,雨中往前行去。 路上,守备营的人巡查,车夫会递上一枚通行玉牌,对方见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