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这个问题,疆场上冲锋陷阵,他向来是一马当先的那位。 纪家军只要看到前头那个一往无前的身影,就能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他们的将军都在冲,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冲? 豆大的雨滴砸落下来,四周是风声和水声共同演奏的悲鸣。 纪明焱将手里抱着的小孩放下,用湿润的手抹了把湿润的脸,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抹还是不该抹。 旁边一名年轻士兵在喝酒热身。 纪明焱朝他打量了几眼,认出了对方:“你就是那个跑在最前头拿军旗的人?” 钱宜宁闻言看过去,脸上笑意爽利:“回六爷,是。” 纪明焱:“你认识我?” 钱宜宁笑道:“你和将军长相有几分相似,我猜您是六爷,没猜错罢?” “可以啊你!”纪明焱拍拍人家的肩,自来熟地拿过钱宜宁手里的酒,喝了口,“这比清河酒还辣!” 钱宜宁:“这是我们军里大厨酿的酒,最纯了!守夜之时喝上一口,当真是世间一大美事儿。” 纪明焱泡在水里寒冷的身子骨渐渐暖了起来,他点了点头,表示对这酒的赞许。 纪明焱也就轻功和毒功不错,在心法内力上差了点,故而在水里泡久了,他就会冷。 冷了纪明焱也不亏待自己,都会在送人时躲船上歇歇,蹭点大家的酒喝。 不过他不但自己喝,他还会投喂。 圆管事、毒娘子、晚香、纪明双,都被纪明焱投喂过。 纪明焱夹着酒,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发现他喂过的那些人里,唯独没有雪竹。 雪竹就没有体力不支过,他似乎不需要歇息,就像个铁人似的。 飞过去,捞人,把人带过来,再飞过去,再捞人,循环往复。 在雪竹眼里,这事和扫地,和染布,和刺绣一般,没什么区别。 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轻功又好了那么一点点,这样下去,他迟早能超过公子。 想到这,雪竹便愈发有动力。 直到他被纪明焱拉住一只腿。 无奈,雪竹只能落地。 他看向纪明焱,绷着张脸问:“何事?” 纪明焱热心肠道:“雪竹,你从早上到现在,好几个时辰了,就未歇过,是不累吗?” 雪竹点头:“是。” 纪明焱震惊:“那你是也不冷吗?” 雪竹点头:“是。” 纪明焱偏偏头:“那你是想喝酒吗?” 雪竹点头:“是。” 说完后,雪竹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 他抿紧了唇,在认真想。 那头纪明焱已经拿出了那袋酒,打开木塞子:“来来来,雪竹,啊——” 雪竹看了看那袋已经不知经过多少人嘴的酒,蹙紧了眉避开:“不喝。” 纪明焱还在苦口婆心的劝:“雪竹,你还小,还在长身体,可不能冷着了。冷着了,我没看好你,怎么和我妹夫交代呀。” 雪竹指了指远处的吴惟安:“公子都不管。” 纪明焱改口:“怎么和我三妹交代呢?” 雪竹歪了歪头。 正在两人胶着间,忽而一只手伸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那袋酒。 雪竹朝那人看了一眼。 不认识。 不关他的事。 他便起身离开了。 纪明焱刚想转身过去看看是谁,忽而那人一脚踢过来,直接把他踢进了滔滔洪水之间。 这熟悉的脚感,只能是他二哥。 纪明焱扎在水里没敢冒出头,默默游走去救人。 洪水之下水质偏黄,但尚可视物。 一人双脚如浮萍般在水中游动,似乎是被困住了。 纪明焱朝那头游去。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