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谣正要回店里,闻言, 她的脚拐了一个弯, 走到棚子左侧。这里有一块空地, 空地上放了一个大的空铁皮油桶, 油桶上坐了一口大铁锅, 桶肚子里放了几根废木料,燃起了熊熊烈火,橘红色火焰托起大铁锅,孙笃志握锨翻炒黑石子和板栗,板栗劈里啪啦炸开口子,香味猛地扑过来,站在椅子上的骆筠文馋的吞咽口水。 其他孩子闻到香味跑过来。 李谣伫立在原地不动,盯着埋在黑石子里的板栗。 骆丽珍、李朋远端着竹篾做的漏筛,孙笃志铲黑石子、板栗,放进漏筛里,骆丽珍、李朋远来回晃漏筛,黑石子漏到底下的大簸箕里,板栗留了下来。 穿皮夹克的小伙子寻着香味过来,他怀里抱着一台黑白电视机,喉咙滚动盯着暗焦红色的板栗在漏筛里滚啊滚,板栗肉的香味从炸开口子的地方强势泄出来。他笑眯眯看着大家:“嗨,我叫罗伯斯.余,给我来二斤板栗。” “余盛乐,你叫啥?”余本顺操起木棍揍萝卜丝鱼。 余盛乐笑嘻嘻高高举起电视机:“北京电视机,爸爸,你砸。” 余本顺吼:“不许叫爸爸,叫爹。” 余盛乐正要坐下,他突然想起来了,他怕他爸爸打不着他的脸,打他屁股,他把天线绑在腰和屁股上。他收回下撅的屁股,站的笔直,用下巴指他爸爸:“给密斯特.老余也来两斤板栗。” “你爹叫余!本!顺!”余本顺捶胸喊。 “爸爸,你儿啊的爱丽丝服装厂的衣服要进首都友谊商店的,赚外国佬的钱,你身为总经理不起一个洋名,怎么和外国佬谈生意?”余盛乐不赞同看余本顺。 “余盛乐,你说话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余本顺听他儿子说话,起一身鸡皮疙瘩。 余盛乐不鸟余本顺,把电视机放到肩膀上,拿挂在圆领羊毛衫上的墨镜,他把墨镜卡到鼻梁上,剪刀手插进皮夹克里侧的口袋里,夹出一张两块钱纸币递给骆美珍,扭头小声说:“姐,先给我装两斤板栗,不管还剩多少钱,您慢悠悠给俺爹装板栗。”他往上推墨镜,“谢了,姐姐。” 骆美珍舀板栗放到秤盘里,秤两斤,她把板栗倒进正方形油纸上,包好用稻草捆上。余盛乐捞起板栗就跑,跑的贼快。 余本顺惯性追余盛乐。 骆美珍边打包板栗边喊:“叔,两毛五一斤糖炒板栗,你儿子花了五毛钱,我这边给你装一块五毛钱的糖炒板栗。” 余本顺折回来,拿了两包板栗就跑,追他家小王八蛋。 骆美珍把钱放进生锈的饼干盒里,她把饼干盒放到椅子上,舀板栗倒进搪瓷盆里,递给离她最近的骆筠文。骆筠文端着搪瓷盆跑,孩子们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跑进了堂屋。 骆美珍朝李谣招手,李谣过来捏一个板栗,“啪!”板栗壳断成两半,她咬米黄色的肉,杏眼骤亮,呜了半天,烫呼呼,软酥酥,糯糯的,甜滋滋:“好吃。” 骆美珍舀板栗,李谣忙扯起围裙,骆美珍把板栗倒进围裙里,李谣兜着板栗走进棚子里。 “哗。” 板栗在六寸大的浅口竹筐里跳几下。 骆谦抬头,盯着圆滚滚的板栗笑出了声音。 笑意在李谣眼中化开,她抓了两把板栗到前面的店里。 一斤猪肉才五毛二,一斤板栗居然要二毛五,确实不便宜,但是有人图个新鲜,会买一斤板栗尝尝鲜。 骆美珍在村里做了三十多单生意。 傍晚,正赶上工人下班的时间点,四人把铁皮油桶、锅、装进化肥口袋里炒好的板栗、大簸箕、漏筛、油纸、一捆稻草、柴火、秤放到架车上。 孙笃志拉架车,李朋远扶着铁皮油桶,骆美珍、骆丽珍跟在后面。 李谣托着下巴目送他们离开。 他们装了两袋板栗,一袋板栗大概150斤,一斤板栗两毛五,如果他们卖完,岂不是赚了七八十块钱。 嘶。 所以说,你只要敢迈出去一步,就不会受穷。 李谣料到他们回来会很晚,给四人留了饭。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