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燕州的风土人情,想多待些日子,也不过是客居在此,若不喜住在潘府,寻个妥帖的客栈也就是了,不想却正儿八经的弄了个府邸,且日日呼朋唤友论诗开宴,这排场竟是比潘府还张扬热闹,不知道的还当这位要在燕州城天长地久的住下去呢。 不过这大晚上的,梁府的妈妈来自家做甚? 正疑惑间,便又听李妈妈道:“说起这个,梁大夫真真儿是个天上难寻的热心肠,白日里刚给大娘子瞧了脉,说需得药膳调养,这不晚上就把做药膳的妈妈送过来了。” 皎娘一怔:“做药膳的妈妈?此事我怎不知?” 李妈妈:“是白日里梁大夫跟大爷在外间说的,想必大娘子没听着,原说是写了方子,咱家照着做,可梁大夫说,虽是食补这药膳到底是药,不是寻常厨娘能做的,熬煮火候先后都有讲究,一个弄不好逆了药性,可了不得,性命攸关呢,恰好他府上有现成会做药膳的妈妈,便送了过来给大娘子使唤些日子。”说着见皎娘没发话的意思,忙又道:“大娘子,梁府的妈妈可还在外头候着呢。” 皎娘方回过神来,虽觉这事儿蹊跷不妥,到底不能失礼,微微叹了口气道:“请这妈妈进来吧。” 李妈妈出去不大会儿功夫,引了个颇体面的婆子进来见礼:“老奴韩氏给大娘子请安。” 皎娘:“韩妈妈辛苦了,大晚上的还劳动妈妈跑这一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说着顿了顿才道:“只是此事不大妥当,梁大夫白日间来给皎娘看诊,已十分劳烦,便梁大夫视我家相公为友,到底是友非亲,怎好连熬煮药膳这样的事都要劳烦朋友,还请妈妈代我谢过梁大夫一番好意。”说着让李妈妈去拿了一吊钱来:“这吊钱妈妈拿着,回去吃杯酒暖暖身子,也祛祛来回这一道上的寒气。” 皎娘自认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本来吗,说到底这梁惊鸿跟自家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平白的来看病已是不妥,怎的连做药膳的妈妈都送了来,就算秉持医者仁心,这也热心的太过头了。 相公也是糊涂了,无亲无故怎好平白受了人家这样大的好处,这种事都是有来有往的,真受了这样的好处又拿什么来还人家。 谁知这韩氏却是个颇有主意的,只道:“六爷吩咐侍奉大娘子药膳,旁的老奴不知,却已交代下了今日的药膳的方子需睡前服用,不可耽搁,如今时辰已不早,老奴先去厨下了。”撂下话,行了个礼便出去了,那意思很明白,人家只听自家主子的吩咐,至于皎娘说什么根本不理会。 第4章 心里总不踏实 皎娘想要气又觉这气的没道理,到底这韩氏不是自家下人,她又这般执拗,如今之计也只能等相公家来,与他好生说清楚此事。 却未想这一等竟又是一宿,到天光大亮了也未见人家来,心里存着事儿哪里睡得着,竟生生熬了一宿,想她本就身子弱,哪禁得住这般熬鹰似的,第二天便觉头昏昏的,颈子上似是坠了老沉一颗秤砣,一站起来便有些晕沉沉的,连做针线的精神儿都没了,歪在炕上,一阵阵的咳嗽。 堪堪过了晌午,才见着人,瞧着是换了衣裳,却仍有隐隐一股酒气,皎娘咳嗽了两声不免劝道:“先头虽也有应酬不过十天半月的才应承一回,也没见吃这么些酒,知道相公新交了朋友,心中欢喜,男人家在一处,也免不得推杯换盏,论诗吃酒,可到底这酒吃多了伤身,总的有个节制才好。” 潘复深知妻子是个好性儿的,当初也正因这个才上门求娶,虽说身子弱些,到底娶妻娶贤,又是个读书知礼的,比那市井人家的丫头强的多。 过门之后也的确好,两口子虽不算多恩爱,日子过得还算顺遂,妻子轻易不会管自己外面的应酬,今儿说出这般一番规劝之言,可见自己近些日子的确有些不妥,心里不免有些愧疚上来,低声道:“娘子的话我记下了,你放心,往后再有诗会酒宴,便只论诗少吃酒。” 皎娘点点头:“少吃酒才好。”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潘复皱了皱眉道:“昨儿不是好了许多吗,怎么这刚过一宿又咳嗽上了,对了,梁兄昨儿是不是送了位专做熬煮药膳的妈妈来,莫不是那药膳不对症,待我唤她来问。”说着便扬声唤人。 药膳的妈妈未见,却是李妈妈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皎娘一眼,方低声道:“那位韩妈妈熬的药膳,大娘子并未服用。” 未服用?潘复一愣,看向皎娘:“梁兄说他家这位妈妈先头侍奉过他家老太君的,熬煮药膳最是拿手,只要娘子好生调养,一两年间便能大好了,若是娘子的身子康健起来,岳父岳母还不定多欢喜呢,这可是想都想不到的机缘造化,怎的娘子不用。” 皎娘:“可若这机缘造化不该是咱家的,如何能承下这份人情,便厚着脸皮生受了,我心里过不去,怕这病也是好不了的。”说着顿了顿又道:“这梁公子虽跟相公相交,到底只是朋友,看着你的面子来给我瞧瞧病开个方子已是很劳烦,怎好使唤人家府里的妈妈,更何况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