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清淡又能增加人的食欲。 乔薇依稀记得,慕私年昨天晚上一直都在照顾自己,基本没怎么睡觉。可此时的他,身着白衬衣,干净清贵,一丝不苟,完全看不出半点熬夜的模样。 乔薇也说不出道谢的话,于是便在桌边坐下,拿着鸡蛋羹开始吃了起来。 依照他们的关系,两人只要是能够坐在一起和平相处,便是缓和。 慕私年也在对面的餐桌上坐了下来。 “等会我送你上班。”他说。 “不用了。”乔薇将口中的鸡蛋羹咽下,表示了拒绝。 那怎么可以?要是被别人看见,可怎么得了。 “等会我送你上班。”慕私年再度重复了这句话。 嗓音仍旧是那样轻轻淡淡,柔和低沉,却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 乔薇并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她抬起了眼来,准备再度进行拒绝。然而此时,她看见了慕私年的手背。他的手背上,有三条指甲划痕,尖细的,鲜明的,刺目的。 那是昨天晚上乔薇的杰作。 那伤痕让乔薇走了神,当她再度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上了慕私年的车,任由慕私年把自己送到了市三院的门口。 在乔薇解开安全带的时候,慕私年轻声嘱咐:“下班的时候叫我,我来接你。” “不用了。”乔薇仍旧下意识进行了拒绝。 慕私年看着前方,轮廓立体而分明,眉眼上罩着层温和的寡淡:“提前十分钟联系就行了,我就在附近。” 如果慕私年硬碰硬,凭乔薇的脾气,怎么的也得跟他闹上一场。可慕私年每次出的都是软招,让她的拒绝如同砸在了棉花上,那一腔子气,没处可发。 不过这个时间段,乔薇也没有精力再去理会慕私年。走入市三院之后,她第一时间来到了icu病房门前。 罗佳欣的第二次脑死亡评估判断已经出来了。 很不幸地,罗佳欣被医师确诊为脑死亡。 罗佳欣的父亲罗勇铭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他不断地恳求着医师。 “再做一次判定吧,说不定孩子只是暂时性昏迷呢?说不定只是误判呢?” 医生告诉罗勇铭,儿童(1至18岁)因为有独特的生理病理特点,因此脑死亡判定比国外标准更为严格,这两次专家评估,临床判定和确认试验完整,确认患者为脑死亡,不存在误判情况。 “也许有例外呢?媒体不是经常报道,有些躺了十多年的植物人都能醒来吗?” 医生告诉罗勇铭,植物人和脑死亡有根本上的区别,植物人脑干功能存在,可以自主呼吸,有苏醒的可能。而脑死亡则是全脑功能不可逆转的丧失,无法自主呼吸。 “一定有奇迹的,一定有奇迹的吧,医生。” 医生最后告诉罗勇铭,脑死亡就代表着,患者已经去世了,永远都不可能再醒来。 医生镇定地说出这些话,但心里的某一处仍旧酸软——这次和死神的战斗,他又输了。 医生离开了,留下了悲痛欲绝的罗勇铭。 乔薇知道,这个时候不管再艰难,都必须得是她上场的时候了。 她仍旧在感冒中,所以戴着口罩。乔薇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口罩中传来,嗡嗡的,很不真实。 就像是之前无数次劝说潜在捐献者家属那样,她告诉罗勇铭,请一定节哀顺变,请一定要保重身体,请一定要向前看,请让孩子以另一种方式在世间存活下去。请一定要相信,孩子的器官是种子,能让她的生命在世间好几处地方发芽,最终开出新的花。 罗勇铭处于情绪悲愤之中,有时根本听不进话。乔薇就这么坐在罗勇铭和亲属身边,帮他做力所能及的事,等他稍微平静的时候,再进行安慰,劝说,协调。 这就是器官捐献协调员的工作,大多数时候明明知道会无功而返,但也必须得去做。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透入,先是清晨透薄的晨曦,再是中午浓烈的艳阳,最后,是如血的残阳。 到最后,icu病房门前,逐渐安静下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