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她泫然若泣。 “习秋,崔九定然以为人是我杀害的了。他如今要走了,还对我有着这般误解,我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柔小娘子呀。” 习秋愣了愣,总算听懂了:“小娘子说的极是,就当是我杀的……不,原本就是我动的手,我拳脚功夫好!” “惩奸除恶,本就是应当的呀。”徐善眨巴这她毫无泪意的眼眸,“我们可没有想搅合到他们的大事里去,不过是那两人想要欺辱我,实在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他们没做好人的缘故。” “就是就是。”习秋点头如捣蒜,“小娘子那分明是在行善积德!” “把这些碎布烧了吧。”徐善起身。 那一日她们太匆忙了,没有把东西收拾干净,以后不会了。 徐善留下了那份信,和崔九曾经留在马车上的一对小陶偶放在了一起。 诗很美。 可惜,春日的江南是她回不去的故乡。 - 夜色深深,陆濯出现在碧云寺。 他带来了详细的图纸、卷宗,与崔九秉烛夜谈,论何人可用,何势当除,这都是他前世刀山火海里熬出来的血泪教训。 陆濯先与崔九设了一个扎根西北十年的小计划。 “五殿下胸有丘壑,识他人所不能识。”崔九唇角一凹,缓声道,“看来,是世人对五殿下颇有误解。” “非也非也,眼下的我与世人眼中的我,都是一个我。”身在寺庙,陆濯说的话都带点佛性了,“崔探花,你如今肩负重任,我又如此倾囊相授,去了西北是大有可为的。崔探花眼下是县官,来日说不准就是都护,不要想着回来,回来待在翰林院,你不会喜欢那样的日子。” 好一番设身处地推心置腹感天动地之语! 崔九轻笑一下,为陆濯面前的杯子满上茶水。 陆濯眯眼:“崔探花不悦?” 崔九笑意显得单薄:“我本就是痛失所悦啊。” “本就不属于你,何来痛失。”陆濯面无表情,出言恶劣,“你幼年丧父,养在寡母膝下。凭借才学,在族中崭露头角,如今高中探花,人生有了另一番境遇,明智之人都不会为儿女之情所累。凡事想做之前,先问一问你背后的寡母、家族是否应允。” 崔九眼睑垂落,看向茶面。杯口有水汽萦回,模糊了倒影。 他自失一笑:“五殿下对我的过去如数家珍。” “不过,五殿下怕是不清楚,我寡母慈爱、家族同心,我若能光耀门楣自是好,我若不行自有他人上。”崔九抬眼,眼角勾起,“我自小不拘四书五经杂学,族里都称我有歪才。” 陆濯盯着他,崔九直突突地回视。 “我不会再招惹徐女君,因为此次一去路途艰苦前途未卜,让所悦之人随我入险地为险计,我崔九做不到。五殿下,这一切如您所愿,但其间因果大约不如您所想。” “我只在意所结之果。”陆濯宽了宽袖,悠悠起身。 他心情甚好,并不在意崔九的话里有话。 “你当徐善是爱你?她那只是拿你气我。”陆濯居高临下,“我与徐善,互为唯一。我跟她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得交缠在一起,哪怕我下地狱,她也必须同往。” 被刺杀、被构陷,在西北、在皇城,打北戎、拿反贼,无子女、无亲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