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扁鹊直入城西一个深曲里。 “且在这里候着吧。”他咂巴咂巴嘴,把竹篋背在身上,慢悠悠下了驴车,让车夫看着驴子,在外头等他。 说着,他嗅了嗅鼻子,闻着花香寻路而去,在一户矮门前停了下来,抬手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燕娘的小脸出现在门缝里,看到来人,她的眼睛里立刻迸发出惊喜:“神医大人,您终于来了!” “嘘,嘘。”赛扁鹊做贼心虚,左右张望了一番,压低声音,“进去再说,别惊动旁的人。” 燕娘连忙把门缝开大一些,可供赛扁鹊一人而入。 赛扁鹊一条腿踩进来,大半个身子还在外面,多疑地停住步子:“家中可是只有你姐妹二人在?” “阿姐的咳疾总是不好,外头都乱传,讲姐姐得了痨病。我出去卖花,他们都视我如瘟疫,怎么还敢踏入我们家。”燕娘委屈巴巴,“家中只有我与阿姐相依为命。” 赛扁鹊戴好面巾,摇了摇头,总算走进去了。 “一晃眼,我离开京城已经十八年了。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回来,也没想过一回来,还是踏入你们家。” 燕娘把门拴好才跟上去:“十八年前,神医大人就是从我们家离开京城的,如今回来了也是到我们家来,这大约就是缘分吧。” “什么缘分,孽缘!”赛扁鹊唉声叹气,“十八年前,这屋子只有你娘住,你们姐妹俩还没出生呢。你们娘当初在平康坊就用坏了身子,住到这里也不晓得节制,门口夜夜挂灯笼,人早早没了,如今你们姐妹又要走她老路。” “我不会走娘老路的。”燕娘小声说,“等阿姐好起来,我也要劝阿姐别那样了。” “唉,说的好听。”赛扁鹊在小院子里走着走着目光一凝,“你们院子里怎地有好些大鞋印?” “之前被男人踩的。”这么说着,燕娘眼中泪汪汪起来了,“神医大人,您一定可以医好我阿姐的咳疾吧!” “医者父母心,医死不关心。”赛扁鹊摇头晃脑,踏入屋里。 一进屋,一股热浪夹杂着浓郁苦涩的药味,混着各种花香,扑面而来。 纵然赛扁鹊戴了面巾,也不由被冲得头昏脑胀,他喝道:“干什么,这是干什么?这气味,没病也要被捂出病来,还不快打开窗子,通通风!” 屋里狭□□仄,塞满了大柜子大箱子,莺娘躺在最里头的床榻上,面色青白,瘦弱见骨,见到赛扁鹊过来,想行礼却爬不起来,只能嘴上发出奄奄的声音:“神医大人,救命……” 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行了行了,我来了,肯定竭尽全力救你的命。”赛扁鹊看着莺娘与故人有些相似的面容,情绪复杂,“我欠你们娘一个大人情,你们想必也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再三写信喊我来。我救了你,以后就谁也不欠谁了,从前的事就当忘了吧,再也不要提。” 说着,他的声音厉了起来,“若是泄露了一丝一毫出去,我左右是死路一条,你们姐妹俩得知了那般惊天的秘密,怕也是跟我一同黄泉路作伴的份!” 他急了啊。 燕娘原本正打算开窗通风,闻言把手收回来,扭头问赛扁鹊:“神医大人,这个窗究竟还应当不应当开?” 窗好开,话传出去了,又该怎么说。 赛扁鹊隔着面巾摸了摸鼻子:“开吧,通风为重。” 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