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万众瞩目之下,头发花白的三竹先生,登上了湖心与水面齐平的平台,在月光与灯光的衬托下,弹起了那张名气颇大的古琴。 咚~~咚~~ 琴声悠扬,曲意高寡。 左凌泉安静旁听,听了半天……没听懂。 他转眼看向旁边的谢秋桃:“这就是仙品琴?感觉还没你弹棉花好听。” 谢秋桃算是音律一道的半个行家,摇了摇头: “曲子意境太高,凡人就听不懂了。这是给琴道大家听的。” 汤静煣侧坐在美人靠上,揉着打瞌睡的团子: “人都听不懂,算什么好曲子?” “唉,人都这样,别人都说厉害,自己听不懂的话就会被笑话,所以得装作听懂的样子,还得瞧不起那些听不懂的人。而人人都能听懂的东西,再好也是下九流,不贬低两句,就彰显不出那些人的身份……” 左凌泉对琴曲本就不感兴趣,没有接话,只是轻笑了下。 很快,湖心之上一曲终,三竹先生静坐良久,摆够了大家姿态,才起身对着周边一礼。 三座岛屿上的数万修士,响起不少喝彩和评价,至于是真听懂了还是假听懂了,无人得知。 不过乐府正殿里面的琴道大家,应该是听明白了,薛夫人开口褒奖道: “先生此曲,当得起‘天籁’二字。” 三竹先生站在湖心,对着薛夫人拱手一礼,自谦了两句后,转眼看向周边三岛的修士: “今日老夫来千秋乐府,是仰慕千秋乐府数千年来‘重礼乐’的门风。不过在场有些道友,可能不明白,一个山巅豪门,为什么会费尽心思,以身作则教天下修士何为‘礼’;以千秋乐府的底蕴,按照‘强者为尊’的规矩来,照样是山巅豪门,何必搞这些和长生大道无关的东西。” 三竹先生转过头来,望向薛夫人: “薛夫可否给在场道友,解释解释?” 千秋乐府每年都搞这个,本意就是对外灌输宗门传承至今的理念——礼乐教化。 薛夫人不介意这个问题,回应道: “天道之下,苍生无贵贱之分,人之所以能成为万灵之长,不是因为天道偏爱人族,而是因为人自己懂‘礼’,或者说‘规矩’。有了天下共行的规矩,俗世王朝、城池、乡镇才能出现,仙家才有大小宗门;有了礼义廉耻,人才知晓何为正邪、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人族能壮大的基础。” 薛夫人站起身来,望向在场道友: “礼法是上古圣贤给人套上的枷锁,对强者来说毫无益处,但正因为这枷锁在,人才能称之为‘人’,没了这个枷锁,人和世间飞禽走兽无异。 “人族历经千劫,好不容易修成了‘人’,踏上了修行道,却把这些全舍弃,变得‘以力为尊’只顾长生大道,那你们道行再高,在人的眼里也是‘妖’,永远当不起一个‘仙’字。” 这些话肯定没问题,在场修行不一定以身践行,但都明白这个道理,皆是点头。 三竹先生向薛夫人一拱手,继续道: “薛夫人意简言骇,把‘规矩’二字的分量说得很明白。但这世上总有些人,有了点道行,就开始奉行‘谁拳头大谁有理’的道理,把老祖宗教的东西忘得干干净净。别人迫于武力不敢回应,但老夫今天就是要说上几句。” 薛夫人听见三竹先生提起‘规矩’二字,就猜出他话里有话,对此并未回应。 三竹先生站在望月潭中央,扫视周边人群: “老夫昨日听闻,薛夫人坐东,请宾客前往江口赏‘河风秋月’的美景,路上诸多仙家子弟,在游船上切磋琴曲……” 围观的修士,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安静下来望向湖心。 三竹先生把渡船上的事儿说了一遍,然后道: “……东洲仙家本就不善乐律,周沐所言无半分不妥,那位东洲剑侠,听这话不舒服,大可凭本事在琴台上较量,结果他却登上琴台,手握剑柄恶语相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