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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眼停在路旁的车。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一时兴起想来看看附近最有名的学校罢了。」他随便编了个藉口搪塞,但也非全然是谎言。这市一中确实是首都内的升学名校,考上前几志愿的学生人数已经蝉联数届冠军,当初季桓逸打电话给在国外唸大学的他说自己被录取时,语气就兴奋得像是中了彩券头奖,儘管后来季桓逸出事让学校一度垄罩在不安与质疑中,仍有不少学子前仆后继。

    他忽然意识到从未听贺铃叫他的名字,便道:「你叫我季桓生就可以了,严格说起来我得叫你一声前辈,却被你反过来尊称。」

    「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被人叫前辈好不习惯,而且我年纪应该比你小。」

    他挑眉,「你怎么知道?」贺铃来送血液被告时不小心曝露了年龄,但他可不记得有提过自己的。

    「秘密。」她食指立于唇前,眼尾眉梢有着说不出的狡黠,「既然你比较大,你也可以和常检一样叫我贺小铃。」

    贺小铃这个称呼有种甜美的亲暱感,与她摆在一起就像玻璃橱窗里的精緻糕点令人心动,然而季桓生并没听过署内多少人这样叫她。贺铃的人气有目共睹,但多数人仍与她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惟面对叶静嫻同样「没大没小」的常易霖因与贺铃共事已有些时日,相处起来似多年旧友,才不至于显得突兀。

    除了菜一无所有的他,深怕这个称呼一出口隔天就会被抓去埋在北检后院。

    他搔了搔脸颊,「为了生命安全着想,我暂时还是普通一点吧。」

    「真可惜,特别允许你叫的。」贺铃噗哧一笑。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季桓生一颗未泯的少年心怦怦直跳,却假装没听懂,强行转移话题,「要去北检署的话我稍你一程。」

    目的地相同,此刻推辞倒显得刻意,她便从善如流,「谢谢,那就麻烦你了。」待他打开副驾车门后鑽入了车内。

    两人认识不过个月,平时在北检署也难得见到,唯一能说得上是共同话题的就是郭建宇的案子,幸运的是贺铃似乎对此案颇有兴趣,只是聊这个实在不怎么浪漫,大清早的也过于血腥了。

    「前辈说应该会以过失致死起诉肇事驾驶,毒品的部分则要另案处理。」

    说到这里,季桓生想起了每次见面总让眾人伤透脑筋的郭母,不禁叹息,「据说死者家属在解剖结果出来后曾上警局找过承办员警,拜託一定要起诉驾驶,还要查明是谁让死者服用毒品,主任还找前辈问过这件事。」

    「听起来大家都很有压力,我记得大部分案子在送审前主任都不怎么问的。」

    「是啊,虽说我们是独立侦查,也会怕被报到媒体那边去。」他苦笑了下,分明是在抱怨给检警带来麻烦的家属,脸上却因感同身受而覆着阴影,「不过也不难理解,家人以这种方式离世本来就不容易接受,何况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死者好像是他们盼了很久才有的孩子。」

    好半晌没听见贺铃接话,他趁等待红绿灯时转头确认,发现女子嘴边噙笑,睁着圆圆的眼瞧他,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他脸一热,狼狈地移开目光,「怎么了?这样看我。」

    「你外表看起来很坚强很理智,意外地是个满感性的人呢,上次在解剖室时也是。」

    「你也不遑多让,明明娇柔可爱像朵花一样,看尸体拿器官眼睛却都不眨一下。」话毕又是一阵沉默,但前方的灯号转换让他无法分神细思,直到顺利驶上直行道才细细品味刚拋出的话语。

    岂料思考线不运作时一切相安无事,一旦把句子过了脑就发现自己爆出惊人之语。

    他刚刚是对着认识才一月有馀的女子说了什么?若对方有意深究,这已经构成性骚扰了……

    他不敢去看副驾的女人,只透过后视镜偷覷个几眼。

    然而贺铃似乎早预料到他会有此反应,正端着盈盈笑脸等着他,在视线对上剎那双掌一开往下巴处摆,模仿花瓣开放的样子,打趣道:「我像朵花一样吗?」

    如果这里有个坑,季桓生能把自己就地掩埋。

    「……你就别取笑我了。」

    所幸贺铃并不计较,但差点因为性骚扰被法办,原谅他是真的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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