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的。 姜九怀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明明是有几分凶相的,不知怎地,元墨却觉得……有点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九怀狐疑一下,再一次探了探她的额头,怀疑她可能是病糊涂了。 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心思难测呢?他的心思明明这么明显地摆在眼睛里了,以前她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眉头皱起或扬起的弧度,眸子或深或暖的温度,嘴角勾起的程度……没有一处不写明他的喜怒,明明白白,一看就知。 此时此刻元墨有一种感觉,她好像是经过漫长的挑灯夜读,终于读懂了姜九怀这本书。 对里面的每一帧图画,每一字文字,都了然于胸。 清楚地读懂了他的关切,也清楚地读懂了他的担忧。 现在提出明天在家养病不去诗会,姜九怀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大夫来了,先向姜九怀请了安,再给元墨诊脉。 大夫是扬州名医,常来姜家走动,但进到家主大人的院子还是人生第一次,不免战战兢兢,然后摸着元墨的脉活泼健旺,实在摸不出一丝病症,不免又更加战战兢兢。 姜九怀问道:“如何?” 大夫只得搜肠刮肚寻些话来,编出一个冬日人们常有的体相:“病人左寸关浮浅,右寸关略疾,应是胃气不和加之寒气入体,以致元气不足之相……” 姜九怀皱眉:“你只说怎么治,吃什么药。” 大夫正待说一个温补养身的方子,元墨忽然开口道:“家主大人,其实……我没病。” 姜九怀道:“胡说,有病就得好好治。” 元墨:“……我是真没病,我是骗你的!” 一句话惊住了屋内所有人。 大夫很想割掉自己的耳朵。 小七很想假装自己不存在。 姜九怀慢慢地看着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药还是要吃的,我会给你准备好过药的蜜饯。” 才不是! 元墨从床上爬起来,挥挥手让大夫和小七离开,然后关上房门,走到姜九怀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姜九怀一惊,就算是不想吃药,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吧? “家主大人,我是装病的。”元墨低着头,将心一横,“朱大双约我谈言妩的事,我不想去明天的诗会,所以想装病不出。” 头顶一片静默,空气沉重地压下来。 良久,姜九怀慢慢地、低低地开口:“所以,你在骗我?” 第七十六章 元墨一咬牙:“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姜九怀蓦地俯身,一把捉住她的衣襟:“你好大的胆子,为一个女伎骗我!难道在你心里,我比不过区区一个女伎?” 他的气息不稳,眼角隐隐发红。 他的心疾,隐隐被触动。 元墨无视了他的愤怒与攻击性,轻轻抱住了他:“不是的。去诗会我只是您的小厮,但言妩却事关红馆的生死。明天我不去诗会,您只是少了一个小厮,可明天我不去月心庭,红馆就少了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所以我原本是想趁着您去诗会的时候把言妩买下来,然后等您回来,我又可好好服侍您。我是家主大人的奴仆,也是红馆的坊主,我替红馆打算,并不是不想服侍您,并不是想离开您,更不是您对我来说不重要。” 她的声音清晰、缓慢、温和、坚定,比她的声音更温和坚定的,是她的拥抱。 姜九怀已经开始紧绷的身体,在这个拥抱里慢慢地、慢慢地松弛下来。 就像一只已经张开的弓,渐渐消弭了杀机。 就像一只已经弓起学的猫,放放地收起了自己的爪子。 姜九怀的声音闷闷道:“明明已经骗过我了,为什么不骗下去?” 因为我一醒来你就坐在我身边。 就像小时候生病红姑做的那样。 因为你如此担心我,我便不想让你担心。 还因为…… “……我不想骗你。”她低声道。 他的人生里已经有太多的欺骗,她何必为这种小事来给他雪上加霜? 她的声音低低的,脑袋也埋得低低的。 姜九怀的心不可阻挡地软下去,仿佛软成了一滩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