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元墨道。 这里是二层屋檐外的一角飞台,平日里可以在这里眺望远方,乘风赏月,一圈花梨木栏杆外,就是黑漆漆的水面。 卫子越舌头打结:“什、什么?” “快跳!不然来不及了!”元墨着急地催促。 “已经来不及了。”黑蜈蚣已经追过来了,他追得不紧不慢,手里握着两支分水刺,一步步逼近,姿态甚至称得上好整以暇,他打量着两人,就像猎人打量着两只猎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船卫家只有两条,一条是老太爷的,一条是当家大爷的。老太爷的常年不离扬州水岸,当家大爷的那条给了自己的儿子上京赶考。” 他说着向两人笑了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所以,你们二位,谁是卫家那位小肥羊呢?” “吓死我了,原来你要找的是卫公子?”元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朝房内一指,“卫公子还在房里,我们只是搭船的!” 黑蜈蚣冷笑:“骗你想爷爷,你还早八百年!白天明明只有你们两个人……” 元墨猛然朝着他身后的方向高叫:“卫兄,救命!” 黑蜈蚣瞬间转身。 走廊里空空如也。 而身后响起一声惊呼,两下水响,原本靠在栏杆上的两个人不见了踪迹。 “妈的!”黑蜈蚣的分水刺狠狠一挥,大步下楼,“给我下水!统统下水!别管这群蠢货,给我把那姓卫的小子找到!敲不到卫家十万两银子,我就把你们统统腌作咸鱼!” 秋夜的江水冰凉。 卫子越一入水就哇哇大叫,不免呛了几口水,愈加惊慌,更要叫。 元墨不得不匀出一只手捂他的嘴,“小爷!你是生怕他们追不上我们吗?” 卫子越死死抱着元墨的手,惊恐万状:“我、我不会水啊!” “你别拽这么紧,我带着你。” 卫子越一脸感动:“元兄,你真是我命中的贵人,大恩大德,我必定报答……” 话没说完,身上“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不停传来,那是水贼们纷纷下水。 卫子越心胆欲裂,“快,快,元兄,快!” 身上带着个秤砣似的家伙,怎么能快得了?而水贼们一个个游鱼一般,箭也似地蹿过来。 偏偏这个时候,卫子越一声惊呼:“我的东西!” 黑黢黢地,元墨隐约见到水面上有什么东西正渐渐漂开。 卫家的少爷,外衣都没顾得上穿,却也依然带在身边的东西,显然是极其贵重之物。以元墨贫穷的想象力,猜想大约是房产地契什么的,或者更值钱。 出于对钱财的尊重,元墨一咬牙,抓过一块被水贼们拆下来的船板,让卫子越趴上去,然后自己奋力向那东西游去,一把抓住,塞进怀里。 正要回身之际,忽见遥远的天边,有一片明亮的星星。 水路走多了,她已经知道,那不是星星,那是亮在黑暗里的灯火。 有人家! 元墨大喜。 有人家,就有官府,就能得救! 她立刻回身游向卫子越,手刚刚触及木板,至少有五名水贼冒出了水面,当先一人正是黑蜈蚣。 “逃进水里,可等于是逃进我的老巢啊二位。”黑蜈蚣露出一个湿淋淋的微笑,“现在可以告诉我,谁是卫公子了吗?” 元墨拉着木板,在水中缓缓后退,“哗啦”一声响,又有几名水贼冒出水面,截断了她的退路。 “不说也不要紧,反正两个一并抓起来,船上的人会告诉我答案的。”黑蜈蚣说着,扬声,“动手!” “慢着!” 元墨与卫子越同时开口。 卫子越讶异地看了元墨一眼,忽然,他明白元墨要做什么了,他怎么能让朋友代他赴难呢,他正要喊出自己的名字,就见元墨的手指一指过来,跟着大声道:“他就是卫子越,卫家长孙,你们要的人!” 卫子越僵住。 “哈哈哈哈!”黑蜈蚣仰天大笑,“卫少爷,看来你交朋友的眼光不怎么样啊。” “呃,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朋友?”元墨转头拍拍卫子越的肩膀,诚恳地道,“我知道卫兄你心地善良,品行高洁,一定不愿意连累我,所以我先代你说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元墨回头向黑蜈蚣一笑:“大爷,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那我——” 一个“我”字刚出口,她倏地钻进水下,消失不见。 众水贼吃惊,正要去追,黑蜈蚣道:“算了,杂鱼而已,大鱼在就行了。” 卫子越望着黑漆漆的水面,人生观和世界观都遭到了重创,蓦地,悲愤道:“混蛋!把东西还给我!” 这话立刻激起了黑蜈蚣的警觉:“什么东西?”能让卫家长孙念念不忘? 卫子越紧紧闭上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