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没有人如此直截了当地称呼她“凤二”,就算是家里的祖父,也只会宠溺地以“二丫头”相呼。 故而这个可疏离可亲近的称呼对于言双凤来说,着实陌生,尤其是从个一面之缘的生人口中唤出,更是透着无法形容的古怪。 对方安静着,并未回答,那眼神,却在不知不觉中依稀和软了几分。 言双凤却没耐心再等他的回答了,因为她发现了另一件了不得的事。 对方的手肘,原先很紧地抵在她的颈间,稍微用力就会压断她纤细的脖子,但就在唤出那两个字后,那力道稍微松了几分,可还是压着她未放开,尤其是那只手所搭垂之处,很不妥当。 言双凤目光下移,见对方并没离开之意,便道:“你是没摸着,还是没摸够?” 他一怔,仿佛不解,直到眸光闪动,才察觉了自己失礼的手。 恍惚中,言双凤仿佛听见有声很含糊的、意义不明的笑。 这笑莫名地激怒了她,不等对方动作,言双凤拼力挺身坐起。 半垂的帐子被两个人的动作撩的一阵惊慌摇晃,言双凤遽然起身,少年却反而往后一退,这带着闪避意思的一退,让言双凤窥知,她立刻反客为主。 不,她本就该是“主”。 言双凤是猝不及防给擒着手腕拽压在榻的,少年其实只有上半身动过,如此一来,他后倾回去,她反而步步紧逼。 烛光不失时机地从床帘外荡了回来,眼前一寸寸地明亮,少年完美无瑕的容颜也重新在眼前逐渐清晰,长眉入鬓,凤眼明锐,想来潘安宋玉不过如此。 言双凤盯着这张明明看似人畜无害的脸,若不是刚才被他饿虎扑食似的摁倒过,着实难以想象这样“娇弱”似的少年,爆发起来会是那样骇人。 她原本以为如意是偷懒,夸大其词,如今想想,却是错怪了那丫头。 可是,此时此刻,少年身上原本凌厉太过的煞气不知是消散了呢,还是收敛的高明,她竟不觉着如在虎爪之下的恐惧了。 言双凤挑衅又有点恼怒地瞪着少年,少年却也沉静如渊地凝视着她。 两个人四只眼睛,直透透毫无遮蔽地对视着,她的眸子里有簇簇地小小燃烧的火苗,而少年的眼眸不似方才的冷冽,却仍是寒潭似的,叫人看不出深浅。 顷刻,言双凤率先打破了沉默:“反了你了,”心神归位,她便也恢复了泼辣本色,恨不得伸出手指在少年如玉似的额头狠戳上几下:“我好心好意救你小命,你倒想要恩将仇报不成?” 不知是不是烛光的缘故,少年极好看的双眸里多了几分明亮和暖之色,他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只仿佛虚弱地垂眸咳嗽了一声。 肩头的长发,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滑落下来,上好丝缎子似的。 不知怎地,言双凤就被那缕发丝撩拨的出了神,她看到少年凌乱半掩的衣衫,修长的脖颈,明显精致的锁骨,交领因为方才的动作,透出些许春光。 看到了不该看的,目光好像是溜冰的孩子不小心打了滑,嗖地飞了出去。 “娘子……”鬼鬼祟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是如意捧着一碗药,去而复返。 丫头迟迟疑疑地站在门边,瞪着两只圆眼,有些吃惊地看着面前这幕。 自家娘子竟亲昵地靠在少年身边坐着,还贴的那样近,且是那样盛气凌人,肆无忌惮,对对方却背贴在床壁,半垂着头,羞答答的,像是被恶霸欺压了的良家女子。 言双凤这才意识到不太对,她赶忙挪身站起,清了清嗓子,假装不经意的抚了抚衣袖、披风,若无其事地吩咐:“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药拿过来?” 如意“啊”了声,赶紧进内将药呈上。见言双凤没有要接的样子,丫鬟倒也聪慧,扭身放在了桌上。 她可记得很清楚,自家娘子是打了包票,说是要让人把药喝了的,她可要看看成不成。 不过,想到方才所见的那不明所以的一幕,如意悄悄地想:“兴许还真有门儿。” 方才言双凤本是想兴师问罪的,可人家没出声,自己反倒心怀鬼胎起来。又看着那碗药,她瞟了对方一眼,却见少年已经悄然扭头向着床内了。 言双凤决定先解决眼前之事,便单刀直入地问:“我说,你怎么不喝药啊。” 望着对方岿然不动之态,言双凤冷笑了声:“你呀,别不知好歹,你是命大才遇上我,想那丹江里不知飘着有多少屈死鬼儿呢,何况是这冰天雪地的,如今你能全须全尾的躺在这儿,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