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 冯微霜不愿跟她说这个,起身回了卧室。 “吃完自己把碗刷了。” “嗯。” …… 冯微霜去年查出的胰腺癌,年初去永州省医院做的手术,术后仍旧要定期去医院做化疗。 会跟郑韬交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圆了冯微霜的心愿让她宽心,结果却尽不如人意。 想到顾文钦,她抬头望向窗外,一眼望不到头的白。 她回到房间,翻箱倒柜找出那双显旧了的皮质手套。 学校的女生们总是想方设法地给他塞礼物,国庆送,生日送,圣诞还送。 那年冬天的元旦节,路上的积雪足足没过了脚踝,他的座位上照旧是放不下的礼盒。 这些东西,他向来都是不收的,一般都分给班上跟他关系不错的人,她和他虽然没说过几句话,但好歹一起去玩过几次,分到的便是这双男士手套。 临近春节,高一高二都放假了,只有高叁年级还要补课,那是最后一天上课,她打扫完教室卫生出来,漫天的雪下得比下午更大了。 她日常忘记带伞,手伸到颈后正要戴上帽子冲进风雪中,余光看到楼梯口下来的人,悄无声息放下了手臂。 他也没有带伞,手里提着个纸袋,随意扫了她一眼,转身去了远点的地方接电话,片刻后再回来,跟她一样站在台阶前。 教室里早已没人,那就是在等司机来接他了,即便是大雪封路,依然会有人甘冒风雪来接他回家,她就不一样了。 天色已晚,像这样雪花纷飞的极寒天气,公车随时可能停运,再不走说不定就没车了。 她垂眼看自己圆润的鞋尖,脚步没动。 十分钟,再等十分钟好了。 雪下得这么大,公车一定会开得很慢,她跑过去就好了。 可直到过去了半小时有余,她还是没踏出去一步。 若非他将纸袋强硬地塞到她手里,冯君同都没意识到身子已经冻僵了。 “送你的。” 是手套。 冯君同手足无措地捧着纸袋,良久才憋出来两个字“谢谢”。 细声细气的,他八成没听到,背影已经走远了。 她活动活动冻僵的手指,拿出一只试戴。 送他这双手套的女生大概低估了他手指的长度,而她的手指又比一般女生要长,兜来兜去,最后竟然便宜了她。 冯君同脱下来,妥善地放回了纸盒里。 他还没走。 冯君同认得他家的车。 她站在公交站台处,帽子遮挡住她的头和脸,她踩着脚底的雪打发时间,只敢用眼角余光看那辆车。 公交车缓缓停靠在站台边,几名乘客排队上车,她排在队伍的最后面,临到自己上车时,站在车门前犹豫不决。 司机抓着方向盘,问她还走不走。 “要走的。” 她想,一脚踏进了车里。 下雪天气,公车里挤满了人,她艰难地往后挪动,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站着。 那辆黑色的轿车竟然还在,不急不慢地与公交车齐头并进,她紧紧抱住怀里的纸袋,异想天开地想到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也许呢,也许。 然而还没等她做出假设,车子在十字路口往另一个方向拐了。 是她妄想了。 过完十字路口的斑马线,公车靠站停下,乘客依次下车。 眼看车门即将关上,她忽然生出一腔决绝的孤勇,挤开众人赶在车门关上前奔下车。 那辆车开得不快,但等红绿灯花了点时间,她穿过马路到达对面时,车子已经开出去百多米。 她沿着马路狂奔,声嘶力竭地呼喊,稀疏的几个路人因为她的叫喊回头,那辆车却越走越远,一个拐弯消失在漫天的风雪中。 她脚底一滑,仰面摔倒在冰天雪地里,她低声痛呼,雪花一片片落到她的脸颊、眼睛里,待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