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灯突然灭了。 吴尧皱眉,“人呢?” 吴尧的书房很大,层层叠叠居然有五六间屋子。 他的声音传到远处,然后又反弹回来,无人接应。 寂静的书房里,吴尧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柄匕首。 “吴首辅,又见面了。” 陆砚安也不藏着掖着,径直攥着匕首从后面转到吴尧面前。 吴尧坐在太师椅上,因为匕首的缘故,所以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怎么可能是你?” “让您失望了,我没有死。”陆砚安一边说着话,一边转了转匕首。 锋利的匕首在吴尧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对不住,手抖了一下。”陆砚安从宽袖内取出一块被帕子包着的玉佩,放到吴尧面前,“我只是想拿这个东西。” 陆砚安用手指点了点玉佩,笑眯眯道:“吴首辅可认得这块玉佩?” 吴尧当然认识这块玉佩了。 “不认识。” “呵,吴首辅,您还记得我白日里跟你说过的话吗?”陆砚安再次取出一个白瓷小瓶,慢条斯理地放到吴尧面前,“这就是那草药。” 吴尧的瞳孔震了震,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那又如何?” “吴首辅,你深夜让这么多人去拜访我,我当然要好好招待。” “你设局骗我!”吴尧猛地一下拍上面前的桌子,然后趁机将那瓶药水砸到地上。 陆砚安不慌不忙,“吴首辅别急,我这里还有很多草药。” 吴尧终于没有办法再保持淡定了,“陆砚安,你确实是个聪明人,可那又如何?圣人最信任我,你以为他凭借这么一枚小小的指纹就会相信你了吗?” “吴首辅,先别说您迫害皇子,间接导致数名百姓死亡的事,就是您身后那贪污了十几个堆满了黄金的仓库,几十年来犯下的案子,就足够将圣人的御书房淹没了。” “好啊,你去告啊!你以为从前没有人告过我吗?我告诉你,他们都变成白骨被我踩在脚底下了!” 吴尧嚣张至极,一点都没有把陆砚安放在眼里。 他确实有嚣张的资本,因为他就是大周朝中最大,最烂的那棵树,那块腐烂的巨大树根。 陆砚安突然拿开了那柄抵在吴尧脖子上的匕首,然后拿起桌上的玉佩,叹息道:“其实,根本就没有能让指纹显现出来的草药。” 吴尧以为陆砚安认输了。 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来。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跟他这个驰骋朝堂几十年的老油条比! “可惜,吴首辅百密一疏。” 随着陆砚安的话音落下,书房内的琉璃灯突然又亮了起来,吴尧的双眼被突然出现的强光刺痛,他闭上眼适应了一会儿,然后睁开。 他的正前方是一辆轮椅,轮椅之上,是身穿常服,神色愤怒又哀切的圣人。 对于圣人而言,吴尧是教授他读书习字的先生,是他成长路上的领路人。 圣人不止尊敬吴尧,还一度在心中将他视作自己的亲人。 圣人高坐皇位之上,此中孤独寂寞不可言说。 对于圣人而言,吴尧就是他精神世界里面的一份寄托。 因为他的这位先生总是如此廉洁公正,为民着想,即使有时候有些私欲,圣人也看在两人的情分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尧把持内阁,架空他的权利,他不是不知道。 圣人自觉自己能力不足,不堪大任,让吴尧放手去办也好。 可就是因为这个想法,所以才导致了大周如今的局面。 圣人在吴尧的放纵下,被养废了。 他觉得,只要吴尧不做出特别过分的事,也就罢了。 可现在,吴尧做的事早已超脱君臣纲常,他觊觎着的,是他的帝位! 他要杀他的儿子,还要挑起大周跟大金的战争,他是整个大周的敌人! 野心膨胀到如此地步,已经越过了圣人心中的底线。 这份他视作光辉的寄托原来只是一坨裹着糖的屎。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