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在这个年头,太不容易了。 所有的奢望都当作幻想,以至于幻想真的出现在眼前时,都变得那么似真亦假,如梦似幻,她甚至都不敢上前去触碰。 姜肆握着扫把,好像在脑中把自己这一生都过了一遍走马灯,是佛祖显灵了?还是她跟阿回都已经死了,去了阴曹地府? 她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手中的扫把应声而落,掉在脚边,霍岐看了一眼,抱着阿回一步一步走近,姜肆甚至有些怕了,收脚后退一步,霍岐赶紧拉住她的手臂,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认得我了?” 他察觉到姜肆的手在发抖,下一刻,姜肆忽然落泪,上前一拳头一拳头砸在霍岐身上,她咬着牙,却压抑不住的哭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这样一味地宣泄。 等姜肆打得累了,霍岐才将她抱在怀里,手掌抚着她头顶,轻轻说道:“我回来了……” 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姜肆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待姜肆平复好情绪已是在夜里,她哭得眼睛有些红肿,衬得皮肤越发苍白了,疏柳回来看到她这副样子吓得一惊,反倒让姜肆觉得不好意思,解释一番过后,疏柳知趣地给一家三口留下空间,退了下去。 姜肆拉着阿回的手,难掩心中兴奋:“看看,这是你爹爹。” 阿回躲在姜肆后面,往外迈出一步,跟姜肆不同,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很开心,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望着霍岐,眼中都是疏离和陌生。 霍岐倒是不在意,他蹲下身,一手抚上阿回的肩膀,稍稍用了用力,阿回双唇紧闭,使劲反抗他的力道,努力维持身子不晃,霍岐眼中有惊喜,抬头看姜肆:“这小子劲可不小。” 姜肆想说随我吧,想了想又把话咽回去,无奈道:“他有时会帮我砍柴,斧头都会抡了,但他身体并不好,这些我都不让他做的。” 霍岐眸光一黯,眼中有抱歉:“让你们受苦了。” 姜肆忙笑着摇头:“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能活着,我已经很知足了。” 霍岐没有言语,收回视线,他看着眼前阿回的小身板,那双眼睛是随了他娘,可这副认死理,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又真真是像他,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他眸中含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回看了姜肆一眼,姜肆示意他说,阿回便扭过头认真道:“我叫霍遂安,阿娘叫我阿回。” “哪个遂?” 阿回顿了一下,姜肆帮他说:“遂愿的遂,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他如意安康。” “遂安……”霍岐默默念叨一遍,“好名字,日后披甲上阵做一个将军,遂意功成,安定四方,也很好!” 阿回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 姜肆铺完床,阿回已经困得小脑袋抬不起来了,一直在那磕头,姜肆把他抱到床里,霍岐跟着走过去,摸了摸坚硬的床板,小声道:“明日收拾好行李,你跟阿回就随我入京吧。” 姜肆动作一顿,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坠了一块石头,她转过身,心神不定地看着霍岐:“大哥,你真的被封为将军了?” 霍岐拉起她的手,姜肆忽然红了脸,这么多年不见,她已不习惯这样触碰了,如果他是病人还好,可他偏是霍岐,是她从小认定的大哥。 “你不相信我?” 姜肆摇头。 “我只是有些不安,害怕京城那样的地方不适合我。” “怕什么,有我呢。”霍岐不以为然,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霍岐揽着她肩膀,低声温和地说着:“虽然陛下刚刚称帝,但卉州已经完全在他控制之中了,我是追随他南征北战的将军,他不会亏待霍家,你也不用怕,没人会欺负你。” 本该是温暖熨帖心窝的话,可姜肆不知为何,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好像有什么事忘了问,而她又不想刻意去猜测。 于是她轻轻“嗯”了一声,偎在霍岐怀里,耳边贴着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渐渐把心放了下来。 而霍岐,却在她视线不及的地方,露出几分迟疑不定的犹豫。 第二日,马车早早停在院门前,姜肆看了一眼破旧的宅子,转身进了马车里,霍岐和阿回已经等在那。 马车行了两日到达京城,沿街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流不息,姜肆已经能感受到京城的繁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