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她心中咬牙切齿。 这人指定有什么病! 檀云秋没有出声,他仍旧用那双漆黑沉凉的目光盯着华玉,旋即,他忽然伸出手,在华玉惊慌的目光下,将褥子往下扯了扯,盖住她光着的双脚。 华玉很不自在。 她没有忘记那日在慈恩殿,檀云秋冷着脸说到此为止吧,她以为檀云秋往后定然不会再与她有什么瓜葛,可是今夜又是作何?她捉摸不透,索性静观其变。 华玉坐在床上,默默看他。 面前的女人,顶着一头蓬乱的长发,睡眼惺忪,白嫩的面颊因为睡姿硌出一大块红痕。她显然还没有睡醒,有些懵,有些不知所措,但这并不妨碍她露出柔顺明艳的笑容。 檀云秋几乎在她的笑颜中迷乱。 这几日的公务格外多,他忙得抽不开身,又要着手安排广平王一事,他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自然,孟华玉也从他的生活中淡出,仿佛从不曾出现过这个人。可是昨日,在摘星楼上,他眼睁睁看着孟华玉被檀瑾宁护在怀中,那一刻,满地的血腥都冲不散他胸中的浊气。 檀瑾宁在昏倒前,还微笑着对孟华玉说别怕。檀云秋清晰地看见孟华玉的面上流露出真情实感的感激、担忧,她柔软的双手撑在檀瑾宁胸膛上,勉强将他扶住。这一场景,如火星燎原,烫得他双目一疼,以至于到了龙驭殿,亲眼见她绞干帕子为檀瑾宁擦拭身体,他险些控制不住胸腔挣扎怒吼的猛兽。 不过一个女子而已! 檀云秋不止一次提醒自己。 可是,他还是跟着孟华玉来了她的卧房,眼见着她睡了过去,本想转身就走,却被钉在原地,喉咙干涩难言,他进了卧房,遣退了所有人,就这么坐在她的床边。 从日出到日落。 檀云秋收敛浑身燥怒,伸出手:“过来。” 华玉眨眨眼,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现在坐在床上,檀云秋坐在轮椅上,两人之间仅有半臂的距离!她要近到哪里去? 但她是个听人言的好姑娘,往前挪了挪屁、股,只坐着一丁点床沿,旋即露了个乖顺的笑容。 檀云秋缓缓吸口气。 孟华玉有副好皮囊,杏眼含情,姿态袅娜。她不言不语坐在面前,只是微微一笑,就仿佛勾人命的弯刀。檀云秋徒然挺直了腰背,绷紧双唇,目光幽幽,他的手仍旧伸出,掌心朝上,头一次对着华玉露出耐心的神情:“过来。坐过来。” 这次华玉听明白了,她没有半点扭捏,直接坐了过去,双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胸膛上。 华玉问他:“是这样吗?” 檀云秋“嗯”了声。 檀云秋抱着怀里的华玉。她的身子软绵绵比他幼时吃的糕点还要香甜绵软,隐隐带着一股好闻的气味。他的掌心落在女人纤细的腰肢上,心底忽然生出叹息,若他双腿未残,大概还能有更多的触感。可惜,他只能通过掌心以及胸膛,感受着女人确切的触感。 她打扮得很好看。 在摘星楼,他第一眼就看到了。 她穿着簇新的水色绣八宝纹对襟袄,沉香色妆花眉子,下着红罗裙。将她的身段衬得娉婷袅娜,她梳单髻,插一支金灿灿的步摇,明明如月,恍若仙子。现下,她合衣入睡,猛然醒来,发髻散乱,平添娇憨。 檀云秋似不在意地问她:“为何要穿新衣?” 华玉如实回答:“这是皇后所赐,为在上元节图喜庆。”不知为何,她感觉话说完,那道落在身上近乎威压的目光变软,旋即,耳边传来檀云秋低低的笑声。 泠泠如水声,似山间清石。 华玉有些不适地缩了缩肩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