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落地,有东西勾住脚踝将我向后猛地一拽。 随即腰际覆上一双修长的手,荆年的鼻尖贴在我的后脖颈处轻轻摩挲,像猛兽杀死猎物前最后的试探,下一秒仿佛就要咬穿喉管。 我也果真听到了牙齿在剐擦金属,这充满侵略性的声音令我汗毛倒竖,打了个寒颤。 荆年却低低笑出声,好似戏弄得逞。 我这才反应过来,衔咬的分明是信号接收器。 他慢条斯理问道:“若我杀了师兄,再剜出双目,是否就能让师兄日日夜夜只看着我呢?” 我绷紧身体,下意识想挣开他的束缚。 梦里的荆年有些陌生。 我印象里的他,虽偶尔展现出对我偏执的依赖,但大多时候疏离而冷淡,从不会说出如此露骨的话语。 他手臂愈发收紧,问道:“可是我的心里话吓到师兄了?别怕,我只是不想师兄再丢下我。” 我抿了抿唇,问道:“除了当铺那次,我也没有再丢下过你吧?” “师兄丢下过我很多次,都给忘了。”他语气有些落寞。 “不可能。”我笃定道,“我从来不会忘记事情。” 所有影像和声音都会存储在数据库里。 荆年没有反驳什么,他低头埋进我的肩窝,逐字沉吟道:“幸得识荆,深慰平生。” 识荆二字,有“相逢”之意。 我不解:“什么平生?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年。” “我迟早会让师兄想起来的。” 话音未落,我的脚踝再次被缠缚在一起,低头看去,才发现那是根鞭子,由数节刀匕和银环衔接而成,尾部刀匕尤为锋利,方才便在电光火石间取下敌人首级,现下正沿着我腿间一路往上缠绕,仿佛稍有动弹,就会被分筋错骨。 于是我僵硬着身子被五花大绑起来。 另一头,饮透鲜血的流苏殷红无比,垂在荆年的手腕上,像白玉的裂痕,触目惊心。 他攥拢手指,银鞭收紧,伴随着裂帛声,身上一凉,衣衫碎成了丝绦。 我在他荆年感受灼热的注视中惊醒了。 【入梦功能第二次使用结束,请尽快提交反馈。】 果然,同样的总部讯息。 说来诡异,梦里事物如此明晰,回到现实视野里却仍然一片混沌——黑锻还缠缚在眼睛上。 剥夺视觉后,其余感官皆被放大。 我好像站在拥挤的田野中央,久旱之后的腥风黏雨从天而降,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收割庄稼,麦子果穗饱满,却被收割人不甚在意地扬弃,落地沉重。 麦田空旷下来,新的声音类似鸟雀掠过,扇动翅膀,然后血腥味转为夜息香的甜味。 一一对应梦境的关键内容:荆年赶来并杀死挟持我的人、逃亡的黑衣人打开锦盒放出“夜息”。 那么,接下来,就是…… 我紧张转动了下被绑在背后的手腕,下意识以为会被银鞭上的刀匕划破皮肤,然而只有藤条粗砺的触感。 荆年不知何时施法去除了藤条上的刺,既不会划破皮肉,也没到痛感阈值,只有绵延又磨人的痒。 是种慢性折磨。 他问:“师兄受伤了么?” 睡着的时间里,机体的损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我答道:“没有。” “嗯,没受伤是不会长记性的。”荆年一步步向我走来。“需要给你点惩罚。” 现实里他并没有手执银鞭,语气也照常冷淡,仿佛并未动怒,但空气中的灵流又比梦里强不少,昭示着主人的情绪濒临失控。 障目的缎带始终未解,这让我真切地有了受刑的预感。 荆年虽不像梦里那样说着“忘记”“想起来”之类的怪话,但事情仍然朝着相同结果发展了下去。 他撕开我的衣襟,指节冰凉,所到之处却燃起燎原的火,连呼吸都变得燥热。 一定是幻觉,不然就是恒温系统又坏了,我张开唇,渴望更多冷空气来降温,但简单的吸气动作此刻却分外艰难,想关掉呼吸系统也失败了。 就像真正缺氧的人一样,无助至极,生理性的眼泪大颗滚落。我抓住荆年的手,哀求道:“你放过我吧,我好难受。” 荆年这才解下缎带,沉声道:“让你难受的,不是我。” 好不容易恢复光明,我刹那间感到茫然,愣是没听懂他的话。 只看到荆年面上冷若霜雪,我却泪眼朦胧,脸庞滚烫,冰火两重天。 他总是这般无动于衷。 荆年也看着我,半晌叹出口气,眉眼回暖了些,他托着我的腮颊引我往下看去。 “你堕魔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