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老师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喂?什么?纱布、消毒水跟优碘都用完了?好好好,我现在拿过去。」 掛断之后,她动身拿了一些药品到一个大袋子里,接着对我们说:「医护站那边好像很多东西都不够了,我要跑一趟送过去,你们就先在这边休息吧!唉,要是可以选择,我也想一直待在冷气房内,不然外面天气真的是好热,但我还是得跑一趟……」 保健室老师一边咕噥,一边就离开了保健室,留下我跟灿熏两个人。 「你看,连保健室老师都觉得你疯了。」 「你不要多嘴的话,老师会知道吗?」 我们惯例地互呛完之后,是一阵沉默。我不晓得灿熏此时此刻想着什么,然而一安静下来,方才目睹的画面就不断在我脑海放映着,令我的眼眶渐渐酸涩了起来。 但自尊心不容许我在灿熏的面前落泪,我只能拚命忍耐,并期望他不会发现。 「你不回去操场看比赛吗?等等还有教师组的接力赛,错过的话很可惜耶。」我找了个藉口,希望能将他从保健室支开。 他盯着我的脸瞧了一会儿后,道:「有这么严重?」 「咦?」 「真的有这么痛?」他换了个说法。 惊觉可能是情绪暴露了,我一愣,脑袋急忙思索还有没有什么藉口可以搪塞。 不料下一秒,灿熏就将我的头靠至他的腹部,手还轻拍着我的后脑勺。 他的举动令我吓了一大跳,「你、你做什──」 「好了,这样我就什么都看不到啦!」他浅浅一笑,语调乍听随意轻快,语气却是我前所未闻的温柔,「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喔。」 啊,果然还是被看穿了吗? 知道再嘴硬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我直接投降,「那你离开保健室不就好了?」 「我想吹冷气嘛。」 「可是你知不知道,几分鐘前还在操场上晒太阳的男生,身上真的很臭?」 「反正你哭一哭鼻塞就闻不到啦。」 「喂!」被直截了当地点破,我有些气急,「你怎么说出来了啦!」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灿熏挑明了,我的眼泪顿时就再也憋不住,如同失控了的水龙头一般奔腾而出。 「可恶,都是你害的!」我抽抽噎噎地说着,「到时候你的运动服上全是鼻涕也不能怪我!」 灿熏轻笑出声,「怎么可能?我一定找你讨洗衣费。」 儘管他嘴上这么说,他拍着我后脑勺的手却没有停下,一次又一次,轻柔而规律地。 我将积累的情绪全部宣洩在他的安抚之中,他静静地听着,始终没有嫌弃,也没有嘲笑。 因为老师跑向瑄莓学姊而被紧紧钳住的心脏,也总算稍稍找到了一点喘息空间。 儘管从他的角度看来,我应该只是伤口痛到忍不住落泪而已吧? 但无论如何,我依然十分感激,在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他面前,我可以不用顾及无谓的形象,展现出最脆弱的一面。 他每一次的拍打,若有似无地,在我的心湖泛起了阵阵涟漪…… 等到我稍微平復了之后,灿熏勾起嘴角,「我还真是大人有大量,以德报怨欸。上午我输球,某人完全不让我倚靠的。」 「……」说好的温馨气氛呢? 「所以真的很臭吗?」 「臭死了。」我撇过头。 谁叫他要在最后这么煞风景? 所以我决定不要告诉他,其实我并不觉得难闻,或者该说,早就习惯了。 毕竟是陪伴在我身边长达十年以上的,属于灿熏的那熟悉的气味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