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乔乔已然习惯了自己老师的身体状况,放下灯笼后,熟练的伸手拍着他脊背,为他顺气。青年个子很高,看着挺拔端正,但真上手摸摸他的肩脊,便很容易发现他瘦弱得过分。 只是他平时惯常穿宽松的长衫,故而不显得过分羸弱罢了。 咳完了,一口气顺了,青年自己坐稳,手摸了摸谢乔乔衣袖,果然也是湿的。他提起地面上的灯,催促谢乔乔:“去里屋换一件衣服,穿着湿衣服容易着凉。小女孩家家的,要爱护自己身体——我年纪大了,受点惊吓顶多夜里睡得不太踏实,你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谢乔乔还蹲着,乌沉沉的丹凤眼眨也不眨的望着青年。 青年弯弯眼眸,冲她笑,左边脸颊露出一个极其明显的酒窝。这个酒窝显得他年轻了一些,但他垂下的头发里夹杂的些许银发,又清楚的昭示这青年的年龄确实不小了。 谢乔乔起身,转而去里屋换了一身衣服。 她换好衣服出来时,屋子里散落的书已经被收拾了一些,那个墨线摆出来的八卦盘也不见了,大概是被老师收起来了吧? 青年把灯笼放在了桌子上,桌面上还有一盘很大的棋。谢乔乔不会下棋,但每次观看青年下棋时,也礼貌的不会说话。 棋盘上的棋子很奇怪。谢乔乔也见过村里的老人下棋,但似乎和老师所下的棋完全不同。 “乔乔,去把窗户缝隙堵死,免得等会雨水浸进来。” “好。” 她从旁边半人高的竹筒里抱出一卷抹了油的牛皮纸,撕下一小团,捏紧,然后塞进窗户的缝隙中。先前已经有些雨水顺着窗户缝隙浸进来,打湿了墙壁。 但好在书都没有被雨水浸坏。 青年提着灯在旁边为她照光,外面惊雷阵阵,闪电偶尔掠过,光芒更胜他手中的灯笼。青年抬首看向窗外,眼眸略微眯起,轻声:“看来真的挺生气啊。” 谢乔乔疑惑:“谁在生气?” 青年轻笑:“一个下棋下不过我的蠢材。” 谢乔乔‘哦’了一声,便不再追问,继续低头往窗户缝隙里面塞纸团。青年却兴致勃勃的追着说:“你要问我一下嘛!你这样让老师我很没有成就感耶?” 谢乔乔敷衍:“嗯嗯,我好想知道,老师你告诉我吧。” 青年摇头,叹气:“没诚意,太没有诚意了——好假哦乔乔。” 谢乔乔不再说话,垂着眼睫,专心的往窗户缝隙里塞纸团。 大多数时候,她沉默寡言得不像一个小孩,不管是看人的目光,还是一些行为举止。如果非要把她当成小孩子看的话,反而会觉得这孩子心性成熟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但青年明显已经习惯了谢乔乔的行为举止,并不在意。他在吐槽完谢乔乔的敷衍后,很快又自己自问自答:“中洲的老家伙们还是个个爱赌。他们想得太多,谋划得太多,所以才老是输——千秋万载,哼,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谢乔乔:“但老师就从来不输。” 青年轻笑,笑容里略带狡黠,眼眸闪着清亮的光,道:“因为我没有他们想得那样多,我只求一件事,所以我才从来不输。” “我的筹码只有一个,输一次就万劫不复。” * 谢乔乔从梦里醒来。 她离开贝海国后,这是第一次做梦;耳边回响着巨大的雨声,还有雷鸣,让人恍惚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但是谢乔乔分得很清楚——刚刚是梦,现在是现实。 她从床上爬起来,下床,侧首看向窗外:窗户已经被关上了,豆大雨滴打在窗户纸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地铺上的张雪霁翻了个身,在沉沉夜色中睁开眼,看向她:“被雷声吵醒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