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是三日哭灵最后一日,主子“灵前即位”,面对的事物千头万绪,不但要处理朝政,还要论功行赏安抚功臣的心,当然也少不了论罪臣之罪。 至于登基大典,要二十七日“丁忧”之期过后才能举行,在此之前稳定是重中之重。 他知晓主子想留沈家父子一命给沈姑娘一个交代,但这些功臣,其中有人失去了很重要的故友,情绪激动,主子正在想办法安抚,其中就有徐勤,因被沈常松杀死的人中就有刘信。他明白,既能留下沈家父子的性命又能给这些功臣一个交代的办法几乎是没有的。 再不要说其他获罪的臣子,赦免了沈家的死罪,他们又该如何处置? 这件事,沈姑娘需得知道,不能误会主子,“沈姑娘,陛下是想遵守对姑娘的承诺的,只是沈将军和沈少将军在那日皇宫混乱之时,砍杀了曾经跟随陛下的几员大将,其余的将领们都在向陛下谏言处死沈将军,这些谏言的人中,很多都是助陛下登上皇位的功臣,陛下不能对他们置之不理。” 沈亦槿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也明白要让李彦逐放了父兄,就是寒了那些将领的心。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想救父兄的性命。 李彦逐既然给了她承诺,就要遵守。 等候了片刻,里面的将领从书房走出来,有几个人看着她的时候,神情十分厌恶。 宋辰远和宋有光来到她面前,宋辰远道:“我知道姑娘为何而来,也知道此次北地之行,姑娘救了陛下一命,我宋辰远感念姑娘让我们父子团聚,也感念沈将军这么多年对宋家的情谊,会替姑娘劝解其他的将领。” 沈亦槿却道:“父兄的生死,最终决定的还是陛下。沈家对宋家不薄,沈家和宋家之间,是情谊也好,是背叛也好,自今日之后不必再提。父兄所做之事,和那些将领没什么不同,不过都是忠于自己的主子。战场之上,父兄不去杀人,难道还等着别人来杀吗?我不会感谢宋将军去劝解那些将军,沈家没有做错任何事,也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说完,她径直走进了御书房。 方才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她不相信那些还未走远的将领没听见,也不相信在御书房中的李彦逐没听见。 李彦逐见她进来,从阶梯上走下,来到了她的身边,刚要说话,却见沈亦槿“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罪臣之女沈亦槿今日前来,求陛下饶小女父兄一命,陛下可还记得对小女的承诺?” 旁边站着的卫安心中一紧,忙要上前去扶沈亦槿。 沈亦槿又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顿时红肿了一大片,“小女求殿下饶父兄一命。” 李彦逐看着十分心疼,但他也很苦闷,虽料到要赦免沈家父子会有阻力,却没想到阻力如此之多,要做到不寒功臣的心,又要对待罪臣一视同仁,实在不容易。 如今新朝初立,他要力排众议赦免沈家父子,对他坐稳皇位没有丝毫好处。 “卫安,先扶沈姑娘起来。”卫安的手刚碰触到沈亦槿的小臂,沈亦槿又重重磕了三个头,“求殿下兑现承诺,饶父兄一命!” 额头上青一块紫一块,看得李彦逐心一抽一抽地,他单膝蹲下,“沈亦槿,你别这样,给我一些时日,可好?” 沈亦槿又急又害怕,不觉红了眼眶,她抬起头,一双泪眼看着李彦逐,“要多久?” 她知道父兄定然在牢中活不久的,为了保住尊严,很有可能绝食而亡,或者想其他办法求死。 就像是前世他们毅然决然自绝一样。 李彦逐不敢看她的眼睛,“等一月后的登基大典结束。” 登基大典若出了事,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在历史上或许会成为后来人的笑柄,他不能冒这个险,且这一个月,他也会尽力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沈亦槿却不这样认为,且不说父兄性子硬,等不到一月之后,她还认为,皇位对于李彦逐来说就是最重要的,御书房外卫安说得那些话,或许只是帝王让她乖乖离开上京别再胡闹的怀柔之策,现在又说登基大典之后,也不过是拖延罢了。 沈家支持太子上京人尽皆知,李彦逐能留她一命,能放过将军府其他人,已经是最大的退步和恩赐了。 李彦逐做事一向狠绝,为了安抚功臣,为了彻底除去叛乱者,他断不会赦免父兄死罪的。 她不相信他! 可她也记得在剿匪之时,他曾不顾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