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都冻死了,哪里还有得卖?”洪婆婆摆手,“我就是来买些年货的。” “那可得动作快点,过一会儿人多起来,再出城可就要排队了。”卫兵善意地提醒,转眼看见同坐在车上的布衣村姑,“这位是?” “跟我一块的闺女,进城投亲的。她前几日刚病了一场,不能长时间行走,我便送她一程。” 卫兵点点头,也不再多问,直接放她们过了关卡。车轮辚辚地碾过青石街道,行驶过一段之后,燕月生便轻巧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多谢婆婆盛情,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姑娘身体撑得住吗?还是老婆子直接送你到亲戚家门口?” “我认得路的,婆婆不必担心。婆婆要送我上门的话必然要绕远路,回来赶不上采办年货就不好了。” 洪婆婆也不再坚持:“姑娘万事当心。” 燕月生目送洪婆婆车马远去,脸上的微笑一点点淡去,最后面无表情。她转身进了小巷,手指在脸上点了点,于是原本神采飞扬的五官便仿佛被热毛巾一把抹去了一般。 再出巷子的少女绑着一根麻花辫,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布衣,五官平庸,颊上微微几点雀斑,看上去不过是个寻常的村姑,只有一双眼睛灵气逼人,还隐隐看得出睿郡主的影子。她把包裹甩在背上,头也不回地向摄政王府所在奔去。 禁卫军统领薛稚这几日奉皇帝之命,在京城中四处搜查缉拿燕霁云残党。他心知京中摄政王旧部早在昨日劫法场时死得精光,眼下只要守好城门不放可疑人士进城便妥。无奈姜佚君疑心最重,他又不好抗命,只得每日在京城中巡逻应付了事。 “卖糖葫芦咯,又香又甜的糖葫芦!” “刚出炉的羊杂汤!五文钱一碗!” “这位婆婆,要买几副春联回去贴吗?名家吴文炳亲手所写!特别长脸!” 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半点看不出前一天杀得血流成河的惨状。薛稚心情轻快,好心情传递给胯.下的马儿,一人一马慢悠悠地在城中行走。 “店家,我向你打听个事儿。” “姑娘好,要来两块云片糕么?” 熟稔的声音远远传来,原本漫不经心的薛稚蓦然回头! 他在宫中当差日久,对朝中官员的音色都颇为熟悉。睿郡主昨日死于刑场,是薛稚亲眼所见,他本不该产生这种离奇的联想。 但方才的问话,分明就是燕月生的声音! “我方才过来的时候,看见西街院府门上贴了封条,门上悬着的匾额也被砸了。京中近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姑娘是从外地来的吧。”卖云片糕的小哥声音低了下去,“我劝姑娘一句话,别好奇,别问,保住自己小命要紧。” “这么严重?”少女掩住嘴,一副后怕的模样。 “事情只会比姑娘想的更严重,这两日京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禁卫军抓住可疑人员,管你无不无辜,都要送去走一趟天牢。即便姑娘能顺利出来,也得掉半层皮。” 说着话,小哥想起昨日血溅西市的场景,整个人打了个寒噤:“别说那些晦气事了。姑娘,要来两块云片糕么?” 话音刚落,薛稚已然赶到卖糕点的铺子前,一把掰过问话的村姑肩膀,厉声喝道:“你是谁?” “薛统领!”认出薛稚的路人惊恐万状,纷纷让开。但他们又忍不住要凑热闹,见这被擒住的村姑生得颇为单弱,料想出不了乱子,都站成一圈远远地看。 薛稚听到店铺前两人交谈,原本三分的怀疑也变成了五分。他一把拽过正在买糕点的少女,满以为会抓住逃跑成功的睿郡主。没想到村姑回头,却是薛稚从未见过的一张面孔。 “这位军爷,有什么事吗?”村姑打着乡谈问。 薛稚怎么听都觉得音色和燕月生像到了十成十,只是腔调略有不同。睿郡主说话爽利,素来得理不饶人,不如眼前的村姑这般娇滴滴。 “你到底是谁?”薛稚手指不自觉收拢,深深嵌进对方的胳膊里。 “奴家姓盛,住在京郊。兄嫂前日写信来,说家中刚添新丁,家母托我去观里求个寄名符回去。”村姑蹙眉,像是畏痛,“不知军爷拦我,所为何事?” “你不是京城人?”薛稚听出她口音有异,眉毛越皱越紧。 “军爷好耳力,奴家祖籍岭南,年前刚来京郊投亲。” “户籍路引何在?” 少女动了动胳膊,示意薛稚放手:“军爷这般,叫奴家怎么拿出来给爷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