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离家时父母兄弟的叱责和冷脸,这几年开酒舍的辛苦,从前她尚且能够忍受是因为心中有一个魏玉撑着。 此刻却有些难以支撑了。 南欢忍不住鼻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宋暮原本站在床边,见她红了眼眶,他紧皱眉头,转过身去,伸手按了按眉心。 南欢在背后低声啜泣起来。 宋暮在房内走了几步,又走回来看着她。 “你哭什么?” 南欢含泪望着他,“我想回家。” 宋暮一怔,神色略显愕然。 南欢说完这话,便已经在喊王凤珠了,“奶娘!” 当天,王凤珠就回了一趟南家。 她本就是南家的家生子,父母兄弟姐妹,乃至当初早死的那个丈夫曾经都在南府当差,其中一个姐姐还是南欢的母亲柳夫人身边最得用的管事嬷嬷。 按理来说,她在南府有旧,又是南欢身边人,事关南欢,想要见到柳夫人应该并不难。 毕竟从前阖府上下都将南欢的事视作头等大事,南老爷与柳夫人对南欢这个小女儿的偏心和疼惜是众所周知的。 连带着她这个奶娘在几位主子面前也十分有脸面。 但这一次登门,门房初时对她十分热络,请她进门先坐着等着小厮往内宅通报,通报的人回来之后也不知与门房说了什么。 他态度大变,竟要将她直接赶出府门。 王凤珠又气又急,“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还来得不对了?” 门房顾忌着王凤珠的兄弟姐妹,还算留有几分客气,“王大娘,若是你回来探望亲人,自然是可以的。但若是为了别的就算了吧。” 王凤珠也是在大宅中生活过的人,很快冷静下来。 她双眼紧盯着门房试探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来是奉了三小姐的令,有重要之事要告诉夫人的。” 门房长叹一口气,只得将话说的更明白一些,“你不是我们南府的人了,你那位主子也跟我们南府没有半分干系。我们南氏没有三小姐,你也死了见夫人的那条心吧。” 王凤珠目光闪烁,心头一沉,“这可是夫人的意思?” 门房,“王大姐,你别问了。小的也不过奉差做事。” 王凤珠这便知道多半不是柳夫人的意思,而是其他主子的意思。 但她离开南府已经太久了,现在也不清楚南府的情况,只得暂时离开。 王凤珠这一去久了一些,日头升起来,左右的街坊都开了张。 典当行的伙计一脸稀奇的盯着大门紧闭的酒舍,“奇了怪了,今日南小姐怎么没有开门?” 往常一条街的商户里,就数这间酒舍开门最早,风雨无阻。 胭脂铺的娘子捏着鼻子走出铺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蹊跷,只是那股子血腥味直往人鼻子里冲。 “哪里来这么大的腥味。” 她盯着店门上的水渍,转头道:“猪肉李,是不是你把臭水泼我门口了!” 沉月带着胡先生进了巷子,见前方一群人吵吵嚷嚷,眉心微皱,转身带着身后的人绕到了另一条街,从后门进了酒舍的院子。 院中立着数个禁军,一排排的都是全副武装,银甲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有种不言自明的威严。 胡之行对这一群禁军表现得十分平常,没有多看一眼,径直进门先向宋暮行了一礼。 宋暮扶起他,“今日请先生来是有要事。” 昏暗的内室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陈旧的暗红色床幔之后传来女子的轻咳。 胡之行只望了一眼便被那难言的丽色所惊。 女人的面上浮着一层比上好的胭脂还要更动人的嫣红,唇上却退了颜色,漆黑的长发泛着潮气纠缠在一起,她枕在长发之间,给人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 用花来形容女人,太俗套。 分明此时春光正好,但一眼望见她,便只能让人想到寒秋之时开到繁盛的晚香,寒风中更显丽色,却随时都会凋零。 她的眉眼间有种浓重的哀艳,不知是因病,还是另有其他缘由。 他匆匆低下头,“请姑娘伸出手来。” 南欢一点点抬起手,宋暮看得着急,伸手捉了她一只手。 南欢下意识挣扎往外抽手,抽不动,向宋暮斜去一眼。 宋暮不理她,将她的手放在腹部,衣袖撸起一节,露出雪白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