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冬天早晨的冰冷已经从窗缝溜了进来,让整个房间蒙上一层淡淡光晕;她缓缓地转着脖子,姿势不良让她身体各处发紧发酸,昨天晚上的情绪与记忆亦慢慢地涌了上来。 漫漫长夜冷却了怒火之后,仅剩下五味杂陈的馀烬积在心里。柳临按着额头叹了一口气,一面从缠成一团的杂乱情绪中,试图梳理出解决这种尷尬现况的头绪,但事实上她并不擅长思考这类的事情,更何况她从未想过那几乎是生死未明的哥哥会出现在眼前——柳临索性挥散所有思绪,放空脑袋离开床舖。 昨天那样一吵,让她没有任何心思再去处理其他事情,直接倒头窝回床上。柳临下意识嗅了嗅身上的衣物,幸好没有想像中那样散发出浓厚的酸臭味,她还真是第一次没洗澡就睡到隔天。 都是那个浑蛋柳昊害的。柳临一面腹诽,一面打开衣柜抽了几件换洗衣物;幸好今天课在下午,不然她一点也不想一身脏臭地去学校——虽然臭味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这绝对违背了她的底线。 「框啷!」忽地,房间一隅的墙壁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声,让柳临整个人都跳了一下。柳临停下动作,细细一听,才发现那声音是隔壁房间传来的,好像有什么人隔着一堵墙在地上滚,听得柳临冷汗直流;隔壁房间是从前父母在世时候的卧房,如今却只是堆满纸箱的小仓库……莫非是柳昊?柳临暗忖,大清早的那浑蛋在隔壁房间干什么? 像是极不成调的鼓声,那声音停了半晌又响了几声,持续好一阵子。不知为何,柳临心里突然有种想去隔壁看看的衝动,那股衝动甚至掩盖了一切情绪,强烈到好像她突然想起隔壁放了一大笔钱似地,让她立刻夺门而出,迅速走到隔壁门前。 门后的声响却好像意识到柳临的到来,忽然停滞,整个公寓瞬间静了下来,静到柳临都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她一手搭上冰冷的喇叭锁,强烈的慾望驱使她毫不犹豫地转开房门,一股混着灰尘的沉闷气息扑鼻而来。 甫推开房门,门板却一下子就被杂物抵住;柳临往门缝探了探脑袋,发现原本堆叠整齐的纸箱杂物散落一地,往房间深处望去,在那一地的堆杂物中,她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倚在另一片纸箱墙旁,苍白的手抓着纸箱,一头黑发垂在脑袋上,看不清其面容。 旋即,昨天晚上那些被自己遗忘的,警察大哥说的某句话在柳临耳边响起。柳临目瞪口呆地望着窝在房间深处的男人,房间内唯一的窗户让所有的光线全打在男人的背上;眼前的灰白人影让她一下子忘了该做何反应,只是怔征地看着男人撑着自己的白色身躯,扶着一整落纸箱踉踉蹌蹌地站了起来。 忽地,柳临听见身后的大门喀擦一声,她却没能回头看,只是听到一些塑胶袋摩擦的悉悉窣窣,还有一个此时她最不想听见也最不想面对的声音用愉快的音调道「啊,你已经醒来了吗?」 「这个人为什么在这里?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柳临咬牙切齿地回头瞪着门口的柳昊「不然我就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等等,不好吧,杀人可是犯法——」 「那你最好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解释,要是我觉得你在放屁就宰了你。」 「呃,好,会的,会给你。」柳昊勾起笑,像是在试图驯服某种野兽一样,小心翼翼地走到茶几前「先吃早餐好不好?对了,我没想到巷口那间包子店还——」 「少在那边打哈哈,你还有三十秒,要解释就赶快。」 柳昊僵住笑容,张了张嘴正想要继续牵拖下去,却忽然听见「砰咚」一声巨响,对峙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声音的方向望去,才发现房间内的长发男又双眼紧闭地摔回地上,一动也不动。 柳昊叹了一口气,遂在柳临的瞪视下走到长发男旁边。 一番折腾后,柳昊安顿好长发男,接着和柳临坐在茶几前,面对面隔着桌上半凉的包子和热豆浆乾瞪眼。柳临按着发疼的额际,开始暗骂自己的愚蠢,昨天晚上医院发生这么大的事,她看到柳昊的当下竟完全把这件事全忘得一乾二净? 「呃,妹啊?你要不要先——」 「闭嘴,我没你这废物哥哥。」柳临抬起头,瞪着对面的柳昊,压下满肚子怒火道「你把那个人带回来干嘛啊?你知不知道你搞这一齣害我昨天被叫去警局?」 「欸,真的吗?那你觉得警察局怎么样?」 「什么?」 柳昊有些不知所以然地耸耸肩,「嗯,我很久以前去过警局一次,那边的警察挺好,还会给我泡茶呢。」 「你是白痴吗?」柳临不可置信地打量对方「我是在问你他妈到底在搞什么啊?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都被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