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婉闻言挑眉,隐觉下文必定不善,索性抿茶不去接口,却听皇帝道:“怎么?前些日子身体不适?” “倒也没有。”楚舒月含笑,“就是那日臣妾去长乐宫问安,正巧碰见婉仪姐姐从殿中退出来,瞧着脸色不大好。臣妾一时也不好多问,入殿一瞧见宣国公府的小公爷在呢,才知道是什么缘故。” 徐思婉淡淡听着,懒得多看她一眼,只默不作声地打量皇帝的神情。听到“小公爷”三个字,他眉心微不可寻的蹙了一下,但等到楚舒月一番话毕,他已平静如常:“都是旧事,不必再提了。” “诺。”楚舒月笑颜不改,垂首复又饮茶,姿态一派娴静。徐思婉执盏也饮了口,却笑道:“只怕这回不能不提了。臣妾那日进去问安,正碰上太后与宣国公夫人说话,就听了一耳朵。这才知原是小公爷正议着亲,太后也上了心,张罗着要为小公爷寻位佳偶,指不准来日还会请陛下帮着想一想呢。” 他听至此处,神情间仍无太多波动,喜怒皆很难寻。只是目光凌凌地落在徐思婉面上,带着探究:“所以婉仪那日心情不好,原是因为这议亲之事?” 她自知这话背后的意味,但只作未觉,笑言:“正是。”说着她语中一顿,迎着他眸中的厉色,缓缓续言,“臣妾那日是与四妹一同去的,太后知道我们姐妹一个行二、一个行四,家中必还有个行三的姑娘。又听闻宣国公府与臣妾家中是旧识,就张罗着要将臣妾的三妹许配过去。” 她说到这儿苦笑一叹:“这说来也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可偏生臣妾那三妹性子冷僻,臣妾只怕她嫁进宣国公府要应付不来,却又不好与太后娘娘和宣国公夫人明言,只得说让太后娘娘与臣妾的母亲细谈,一时心里也真是发愁。” “不过楚妹妹心可真细。”她说着淡看向楚舒月,下颌微扬,淡笑之间一闪而过地划过凌意,“只与臣妾打了个照面,就瞧出臣妾有心事了。比起来,倒显得臣妾家中那三妹不懂事,从来不知臣妾为她操了多少心。” 他仍旧只看着她,声线平淡无波:“既是如此,朕可以做主为你三妹寻一门好亲事。朕下旨赐婚,想来夫家不敢欺负她。朕也可为卫川定一门亲事,必定门当户对,让太后与宣国公夫人都满意。” “……陛下。”徐思婉眼中闪过惊喜与讶异,旋即起身,深福下去,笑意好像根本抑不住,牵动得朱唇一再上扬,“臣妾谢陛下关照。只是……唉,后来母亲入了宫,臣妾一问才知三妹的婚事已有了着落,挑的是父亲的一位门生,都下了聘礼了。只怕京中不少亲眷都已然知晓,实在不好再另许他人。” 她自知他将两件事一起道出,是更想看她对卫川婚事的反应。 可她最好的反应只能是没有反应。 然而一番话毕却未听他再说什么,只闻瓷盏揭开的声音轻轻一响,应是他抿了口茶,转而又将瓷盏放下。 接着,他道:“你先退下。” 这话是对楚舒月说的,楚舒月忙不迭地福身告退,徐思婉做出一怔,茫然地抬眸,似是这才察觉气氛不对。 楚舒月好巧不巧地也抬了下眼,二人视线相触,她清晰地看到一抹幸灾乐祸的意味。 待得楚舒月退出殿外,她困惑地望向皇帝:“陛下,怎么了?” 他居高临下地睇着她,一缕笑意转在唇角,若有似无:“你父亲的门生,能有几分前途也未可知。若你愿意,朕便只当不知道这门亲事,为你妹妹和卫川赐婚,想来旁人也说不得什么,更不至于指责你徐家。” “这自然好。”徐思婉点点头,转而拧眉,“可还是那句话,臣妾这三妹性子冷僻。宣国公府那样高的门楣、那样大的宅院,臣妾怕她应付不来。” “这个好办。”他神情轻松,“你若是怕她受欺负,朕可赐她个县主的封位,宣国公夫人素来清醒豁达,见此自然知晓轻重。你若怕她管不好家,朕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指几个得力的嬷嬷下去,不论是府中账务还是其他琐碎事务,皆尽帮她打理妥当。” 她短暂思索,只问:“会不会不合规矩?” 他淡然:“一点家事,不必计较规矩。” 徐思婉闻言眉目舒展,终于连最后的疑虑也打消,笑意直达眼底:“若是这样……那自然好!说来爹娘为三妹寻的亲事,臣妾原也颇有疑虑,想着这样低嫁固然镇得住夫家,却也不免会有别的麻烦。比起来,倒还是国公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