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立马就放下了怀里冰冷的躯体。 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和脸色毫无血色,颤抖的身子禁不住的往后退,似乎是排斥面前的景象。 喉咙很疼,仿佛有很多苦要诉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不出口。 整个办公室只有她站立着,视线扫过瞪大眼倒地的武南,再看向跌落在办公椅上的谭先生。 祁荔缓缓往那边走去,每一步都如此沉重,看着轻易就这么死掉的谭先生,她只想笑,嘴角却僵硬的提不起来,她想哭,但怎么也没有眼泪流下来。 人确实很脆弱。 但他们的罪恶却永远留在受害者的心里。 他死了,他快活,没人找他麻烦,没人追逐他,没人找他偿命。 但是那些被他伤害的人呢,就算活着,受伤的记忆也一直在脑海里,伴随着他们死去。 她以为,看见谭先生死,她会高兴,她可以说服自己抛弃现在的生活和爸爸重新开始,可以放下妈妈的遗憾,但她发现,谭先生死了,她无悲无喜。 当初的满腔恨意和热血不复存在。 因为他死了,她开始变得迷茫。 妈妈被他害死,妈妈没了,所以她找谭先生复仇,后来谭先生死了,所以呢? 妈妈还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可以,她愿意让谭先生继续逍遥法外,换取妈妈回来。 祁荔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眉心的血洞,面前的脸不自觉换成妈妈的脸。 很像,死亡的方式都一样。 他用这种方式杀了别人,也被人用同样的方式杀死。 是的,人很脆弱,他是如此,她也是如此,云盏也是如此。 一股刺痛瞬间袭向头顶,她紧皱眉扶着额,一个踉跄撑在桌面,她把握节奏做着深呼吸,一下一下,头疼逐渐散去。 头发凌乱不堪,脸上都是冷汗,她动了动身子,又站到了云盏面前。 她见过几次云盏伤痕累累的模样,不管伤得多严重,他不会说疼,也不会摆出脆弱的一面,甚至能无所谓地笑着被人开膛破肚。 但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人也会有生命枯竭的时候。 祁荔不知道盯着云盏有多久,直到外面传来越来越近的吵闹声,她才淡淡的望去。 “祁小姐。” 门打开,几个警官径直走进来,看了一眼现场的状况,几个人分散去搬尸体拍照片,一位身着便装的男人走到祁荔面前,满是皱纹的眼尾直直的看着她,“还好吗?” 祁荔点点头,“受了点伤,等会送我去医院。” “这倒是可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云盏,有一瞬间的愣怔,“他应该活不了了,那我们就把他带走了。” 她嗯了一声,不再看。 他招了招手,迅速有人过来抬起云盏。 “陈警官,楼下怎么样了?” 他转过来,“你下手够狠,基本都死了,我们只是做善后而已。” “零区不好对付,我不一定有把握,也不想参与进去了,你们自己去解决。”祁荔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外走,陈警官走在身侧,她把枪递给他,“谢谢你的枪。” 陈警官认识爸爸,当初也是他接手这个案子,刚开始的时候一直在和祁荔跟进,但中途的时候祁荔表明暂停,他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当事人的女儿都这么说了,案件只能暂停。 但后来祁荔又去找他,要和他做一个交易。 他起初并没有答应,这是在挑战法律,况且他们不需要一个小女孩帮他们做事。 但这件事上报后,上面的人同意了。 他只能遵从上司的安排,在背后默默关注祁荔。 这件事闹大了对祁荔不利,所以她需要有人来善后,外面的舆论也可以利用警察来压下去,她需要一个完全没有人关注的世界。 坐电梯直接到一楼,如陈警官所说,一团乱,地上零零散散的尸体,还有几个人仍然在喘息,都被警察带上手铐抓了起来。 在出大楼的一刻,紧绷的身体还没放松下来,祁荔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耳边有一点嘈杂,似乎是两个人在交谈,她不知睡了多久,身子很沉重,眼睛也抬不起来,只能小幅度的动一动手。 见她有动静,坐在床边的人马上站起来跑出去大吼着医生。 等到她完全睁眼,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旁边仪器传来滴滴滴的声音,她很累,无法思考,只能看见面色憔悴的萧亚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医生,她怎么样了?”萧亚急忙问。 医生上前查看了一番,“伤口有几处,好好调养就行,平常多出去走走,心情也能好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