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了起来, 他是用那种带着些惊疑的语气反问着的,你确定吗? 嗯,没有错。太宰治坦然地说道,只要让他不要再痛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话啊, 一点都不顾及小孩子的未来吗? 医生看着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的津岛怜央, 小小的孩子因为手肘的疼痛脸色苍白得吓人, 额角的冷汗浸湿了发丝, 但却安静的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只用那双清润漆黑的眼珠无辜地看着他。 不知怎么的, 忽然感觉良心有些痛。 医生用那种看人渣一般的谴责眼神看着太宰治。 但选择什么样的治疗方案是监护人的自由,医生也没有权力擅自给病人动手术,他在劝说无果之后,最终还是只能给出了保守的治疗方案,先安排津岛怜央去拍了片看看内部骨头的损伤程度,在不动手术的情况下尽量将津岛怜央手臂上的伤处处理好了。 太宰治特地多拿了些止疼片,牵着津岛怜央走出了东京的医院。 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天上是清淡的蓝,飘着透明的白,是个风轻云淡的好天气,很适合出来闲逛游玩。 怜央,我们得要回横滨了。太宰治长长地叹着气,愁眉苦脸,本来打算留下来多玩两天的,没想到出了意外,真是遗憾。 对不起。津岛怜央歉疚地垂下了脑袋,要是我没受伤就好了。 不是怜央的错哦。太宰治摸了摸他的脑袋,柔顺的长发手感相当不错,他相当严肃又认真地说,是把怜央撞伤了的地面的错。 长得疙疙瘩瘩的、丑的要命也就算了,还特地把自己弄得这么粗糙这么坚硬,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太宰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把别人撞伤了还不道歉,真是太坏了。 津岛怜央被太宰治逗笑了,眼里都闪烁着亮晶晶的笑意。 好!走吧!下次再带你来上野动物园去看胖达!太宰治重重地叹着气,下定决心般牵起了津岛怜央的手,在东京做手术恢复得太慢了,哥哥带你回横滨去找与谢野医生。 津岛怜央小跑了几步,跟上了哥哥的脚步。 与谢野医生?他问道,是很厉害的医生吗?不用做手术也可以好? 嗯,是很厉害的医生哦,哥哥很早之前就认识了,认真又负责,一直怀抱着信念在拼命努力着。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说道。 只不过,稍微地有那么一点点太天真了而已。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与谢野晶子,太宰治也久违地回忆起了那一个闷热、潮湿、带着崩溃嘶鸣与不停歇的低泣的铅灰雨季。 。 铅灰色的天空,沉甸甸的积雨云像是某人的眼瞳一般黯淡无光,不堪重负地沉沉坠下,无声地压迫在战场上空。 灰绿色的军营里空荡荡的一片,才刚刚回来、连一口热饭都没能吃上的不死军团又被借调出去当送死的先锋了,未熄灭的炙红篝火劈啪作响,厚重的帐篷门帘被大风刮得剌剌呻|吟,太宰治站在帐篷前焦黑的土地上,望着与谢野晶子一步步出逃的僵硬背影,微微颤抖的双手,只是漠然地发问。 你要逃吗? 但与谢野晶子却答非所问,声音艰涩,又恍惚,带着呓语般的含糊不清。 他在求我求我不要治疗他,求我不要管他,放任他自己死去。 明明治好了、明明已经治好了的,又绝望地嘶吼着,不管不顾地拿枪自杀了。 我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他们都会死的、他们都会死的,都会因为我而死掉的! 穿着长裙的瘦小女孩环抱着自己,倏忽蹲在了地上,像是感到了寒冷般不住地战栗着,齐平的短发被大风吹的凌乱,涣散着的黯淡红瞳流露出生畏的怯懦,呼啸而过的诡谲寒风里夹杂上了呜咽着的、隐忍着的低低泣音。 灰白的烟尘无力地在空中胡乱挣扎,被撕扯着拉碎。 想逃就逃吧。太宰治说,他给她指明了方向,朝着那个方向逃吧,没什么好哭的。 只不过是逃跑而已。 他说。 铅灰色的低矮天空骤然皲裂了开来,一道闪电般划过天际,过曝般释放出了灼人的刹那光亮。 无论是与谢野晶子,还是太宰治,他们的脸庞在那样威严煌煌的光亮之下,都裸|露出了惊人的苍白色。 雷声隆隆又震震,大雨终于不堪重负地落了下来。 与谢野晶子站起身来,胡乱抹干了脸上挂着的泪珠,最终连头也没回,发了疯般地从大雨里逃跑了。 。 太宰治没有直接到武装侦探社里去找与谢野晶子,说到底他还有些忌惮着那位聪明过了头的侦探,忌惮江户川乱步跟津岛怜央再多待一会就会发现他身上的不对劲。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