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为了这等事如此伤心肺?桑枝望着满是喜庆之色的楼府,苦涩一笑。 楼老夫人将桑枝的手放于手心,熨帖地拢住:“好孩儿,钧儿是死脑筋,他同他爹一样固执死板,但他心里有你,你就莫同他置气了。” 老夫人是熟悉自家孙儿的。这几日桑枝和孙儿的情况她也看在眼底,若是从前,她定劈头盖脸以桑枝问责。 但如今,她瞧着桑枝合心眼,两边都不愿责。 楼老夫人见桑枝未抵触,又道:“以后能好好过日子了吗?” 桑枝垂下眸,仰起脸,浅浅点头,道,“桑枝听老夫人的。” 老夫人满意了,拉着了的手说了些温贴话。 给老夫人调养的事不能半途而废。 停歇了几日,桑枝又开始找陈大夫了。只不过最近楼府太忙,水棠不能时时有闲,桑枝只好自己找陈大夫。 反正也在人来人往的游廊亭中,有过路的丫鬟小厮看着,且还有两个楼延钧安排的随侍跟在左右。 陈大夫只字不提楼府的事,两人约在走廊亭,只交流草药和老夫人的身体状况的事。 大抵是难得这种时候心才能静下,桑枝花在草药和与陈大夫交流的时间越来越多。 楼延钧回了府,寻人时,得到的不是桑枝在老夫人那,便是还未从陈大夫那回来。 楼延钧眉尖一蹙。 现在是什么时间,还能聊到彻夜不归不成? 楼延钧寻去,发现两人还在游廊亭中,面对而坐,桌上是草药箱和书册。 灯笼光浮照在地面,亭子里,旁听的下人和桑枝的笑靥上。 光线清淡温和,把人的眉眼照得明媚似水。 楼延钧走上前。 旁听的下人忙行礼,匆匆退下。 陈大夫也起身行了礼。 云石有眼色,上前同人说了几句,陈大夫看时辰果然晚了,收拾了药箱,和桑枝道别后,便离去了。 很快,刚才还热闹的亭子,已经空了一半。 只有桑枝还坐在原位。 楼延钧进来,她连眼皮都没有抬起。和陈大夫笑别后,便散散翻桌上的书册。 仿若没有察觉到楼延钧落在她身上的,沉沉微凉的视线。 云石在一边,紧张得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小声提醒了句,“桑姑娘。” 桑枝才浅浅抬起眼,望向楼延钧,缓缓站起,笑。“瞧我,没有规矩,少爷来了都忘了请安。” 桑枝浅浅蹲身。“少爷万福。” “……” 云石吓得傻了眼。 楼延钧则因桑枝这一声阴阳怪气的请安,黑了脸。拂袖而去。 云石是最难熬的。 哎呀了一声,跺了下脚,去追自家少爷。 * 六月。 公主出嫁的当晚,长安燃起了数盏红灯烛,为公主献福送行。 灯火通明一夜。 第二日,鼓瑟齐鸣,红妆十里。 凤冠霞帔,金罩仪杖,珠贝系车。 声势浩荡而辉宏。 巧桃和甜花是陪嫁宫女,她们对公主的这门亲事十分满意。忙里忙外,为公主添置红妆华冠。 太后欢喜的同时,也偷偷垂了泪。 身着龙袍的人,于城墙之上,远远注视,沉默不语。 出了宫墙,安映禾着着正红喜袍,发鬓珠钗凤花,一阵清风拂来,吹动人的盖头摇曳扑响。 忽地吹飞。 宫女们忙去追捡。 安映禾在摇曳的风中,曝晒的烈阳下,忽回首,她的视线遥遥便与宫城之上的人对视上。 那是一双昳丽的凤眸,已经望不出情绪。 稚气顽皮的人长大了,不会拽着她的衣角喊皇姐,不会哭鼻子说又被太傅罚了功课,不会赌气说不想当皇帝,不会撒娇说想吃她做的东西…… 甚至,会亲手把她推出了身边。 宫女将盖头捡回来,念叨了一些吉祥话。重新给她盖上了盖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