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红珠抽了几张纸,狼狈地收拾自己,又手忙脚乱地给许江同倒水。打开橱柜时才发现茶叶已经发霉了,最后草草烧了壶开水。 “他现在叫什么名字,过得怎么样?”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询问陶希洪的近况。 许江同看着杯中的清水,介绍说:“他叫陶希洪,在中央理工大学念书,我是他同校的老师。” “这么好的大学,真厉害……”管红珠喃喃自语,“那他毕业后能找到不错的工作吧?” “这点不劳烦你操心。”提到陶希洪,许江同的声线柔和了许多,“他的未来远不止一份工作那么简单。” 管红珠闻言一怔。 许江同没有展开细说,催促道:“蒋先生留给你的东西呢?” “稍等。”管红珠从卧室里捧出一个铁皮箱,解开挂在上面的小锁,取出一盘老式磁带,“这是他去世前寄给我的,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的应该是意大利语。我听不懂,也不敢找人翻译。” 磁带外面还套着塑料壳,看起来保护得很好。许江同看到上面有意文小字,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蒋济哲自杀前的情况你还知道多少?” 管红珠不自然地搓了搓手,最终还是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和许江同猜测得没错,他们相识于那场画展。彼时的管红珠二十出头,正是少女仰慕才子的时候。两人稀里糊涂地共度了一晚,结果次年春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管红珠千方百计联系上蒋济哲,得到的却是无情的回应。蒋济哲说会给她寄一万元安付费,让她拿到钱后马上堕胎。 可当她拆开信封后,发现里面除了十捆崭新的钞票,还有画和磁带。 不久,她又收到了蒋济哲自杀的消息。面对种种巧合,管红珠觉得其中另有隐情,不甘心爱慕的男人就这样死于非命,最后任性地生下了他的孩子。 许江同听着她字里行间的描述,愤愤地握紧了拳头。 “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他的生日吗?” “9月27号晚上。”管红珠笃定道,“快到中秋节了,抬头就能看到月亮。” 话已至此,许江同觉得差不多了。他舍不得陶希洪在外面等太久,将磁带装进包里,离开了管红珠家。 陶希洪正撅着屁股蹲在楼下的空地上,拿着树枝在土里翻来覆去。 “小陶!”许江同远远地喊了一声。陶希洪闻言轻巧地从高地上跳下来:“东西都拿到了?” 许江同点了点头:“我会尽快着手调查的。” 陶希洪皱眉:“别累着自己。” “放心吧。”许江同看到他眼角还未退去的红光,抬手整理起他鬓角的头发,“对不起,今天不该骗你的。” “没事,我不怪你。” 在楼下等待的十分钟里,陶希洪想了很多。如果说人这一生经历的悲欢是守恒的,遇见许江同、并和他跨越重重阻碍成为爱人,无疑是上天赐予他最明媚的色彩。 何必为了无法改变的过去伤害眼前人的心意呢? 一个月前,他差点就失去了小江老师,同样的错他不想犯第二次。 许江同也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他终于问到了陶希洪的生日,把他的过去补齐了。 只是现在还不到说这个的时候。 迎着傍晚的最后一缕天光,许江同带他离开了这幢本该记载他童年的单元楼。 “陶希洪,我们回家吧。”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