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艺琳摇摇头,说:“有空再说。” “哦。”艾黎答应,回身走了出去。 “艾黎,你等等。”牟艺琳跟出来,叫住艾黎。 艾黎回头看着母亲,“有什么话就说啊!” “你跟姑姑那儿不要多说话。你这个脾气一点儿都不压事。姑姑养病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不要紧。知道了?”牟艺琳说。 艾黎皱了下眉,问:“谁说什么了?” 牟艺琳说:“姑姑那阵子不是病得特别凶险吗?你什么事都跑前面,我跟你爸也跑前跑后的,人家觉得咱们另有所图。这话你搁心里,别跟姑姑说。让她知道了伤心。我是怕你这个脾气,动不动就跳起来。姑姑跟你是血亲,可是姑姑有家庭有儿子媳妇。” 艾黎看看表,说:“我这会儿没空问您这都是谁满嘴跑蛆。狗放屁都比不上这话恶心人。得了,我要思前想后考虑每个人想法儿再做什么,我姑还有没有了谁知道?没事儿,我能多手多嘴做事,就知道会有这天。我先走了啊……” “你小心点儿,别摔喽!” “摔不了!”艾黎跑下去,跟母亲说:“您跟我爸说,咱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是真的,丫说出大天来也是胡吣!理他们呢!” 牟艺琳看着艾黎一溜烟儿跑下去了,不一会儿底下大铁门就发出一声巨响,叹口气回了身,看韩柏出来了,从包里拎出那密封盒子来研究,说:“我就说让你先别说了,让艾黎知道了,不生事心里也别扭。你偏不!” “我心里不痛快还得挑时候说啊?”韩柏气呼呼的。 牟艺琳摆了摆手,不打算跟他再继续说下去了。她看看这“老破小”,说:“该盘算着慢慢儿开始打扫卫生了啊,眼看就快过年了。” “没心情。”韩柏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这仨字儿来,抱着密封盒坐在沙发上发呆。 牟艺琳过去坐下来,说:“不想自己动手,就找人来打扫。你这两个多月确实也累……”她说着,发现韩柏睁大眼看着自己,眉一皱。“别没完没了啊……” “人啊,不到最后关头是看不出来的是不是?”韩柏说。 牟艺琳顿了顿,“还是我天真,快七十岁了,看不透。我是没想到,人还在呢,就有人帮忙算计着身后事了。有这么来不及?” “那你忘了吗,上远的老齐?”韩柏近乎冷笑了。 牟艺琳想了想,记起来了。老齐跟韩柏关系不错的,退休回来没多久老婆就去世了。老婆五七那天,刚哭完了,回头饭桌上就商量着相亲了。一帮人积极地给他谋划,哪位哪位什么什么条件,细听,哪儿是从那会儿开始的,老齐老婆还在病中,牵线搭桥的就开始了……“记得了。那顿饭我是没吃完就回来了。”牟艺琳说。在那之后,她和韩柏以及一群老朋友和老同事就再没跟老齐凑一起吃饭。老齐的新老伴儿年纪比他们小十几岁,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理由。深一点的理由,大家都不愿意提起。旧人尸骨未寒,新人已经登堂入室,未免太过凉薄。对妻子尚且如此,对朋友可见一斑,谁不觉得惊心? 牟艺琳看看韩柏,这老头脾气顶坏,但对家人没的说。所以听说眼下不少人等着给楚天阔介绍老伴儿的信儿,心里的气儿能顺才怪呢。 “哎,不一定准的事儿,别听风就是雨。老楚应该不至于这么不得体。你看韩棠生病,他也没心疼钱,吃穿用住,都尽着最好的,药也用最好的……”牟艺琳说。 韩柏点点头,说:“你说得对。可你想想,这是不是应该的?不说棠棠这些年在楚家是当牛做马,那简直真的是头只知道拉磨的驴呢……什么时候做到基本的,还成了功劳了?还成了美名了?怎么着后面找老伴儿,给前面老伴儿肯花钱治病还是硬指标了?” “你看看你……” “说起来就来气。他们家有条件,不费劲。赶上没条件没钱,卖房也得给治病不是?那才是考验呢。”韩柏敲着密封盒,咚咚咚响,响得牟艺琳脑袋瓜子嗡嗡的。 说起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