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使人盲目,愤怒使人失去理智。 身体的伤痛和嫡长子的外放立时引燃了齐丞相胸腔里的熊熊怒火。 他目眦欲裂地瞪着眼,眼前一阵阵发黑,却还得硬.挺着不叫自己昏迷过去,但理智却也在这一刻到了崩溃的边缘:竖子岂敢! 父亲,您先冷静。齐彻劝慰道。 可齐丞相又哪里冷静得下来? 他这刚受伤,元帝就直接下旨一贬一奖,将他的儿子外放去穷山恶水的渭县,却封沈泰的儿子为司隶校尉,这不就是笼络沈泰,来羞辱自己? 嫡长子若有这份才干,能做出一番政绩,他也不至于这般怒。 可嫡长子空有一肚子才华,装的却都是风花雪月,而渭县距京城十万八千里,他便是想助长子一臂之力,也是有心无力。 齐丞相气昏了头,满脑子只想让元帝笼络沈泰的计划落空。 因此,将之前与齐彻商议安排去皇宫真行刺的刺客转而对准了沈江亭只是人不能死在路上,要死,只能死在京城。 秋昀还不知道齐丞相要置他于死地。 他带着随风和陛下赐的小李子回到院子,随风问他要不要回趟侯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侯爷。 秋昀不太想见沈侯爷,但沈夫人是无辜的。 他穿来那日,沈夫人在他耳边所说的话就能听出沈夫人跟沈江亭一样都不知情。他思忖了片刻,把小李子留在了齐府,带着随风去了侯府。 侯府那边已经知道秋昀被封为司隶校尉一事。 沈侯爷以谢恩名义匆匆赶去皇宫面圣了,只有沈夫人在府中。 沈夫人一见到儿子,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跟上次回门时为儿子委屈和心疼不同,这次是喜极而泪,她不住地拉着秋昀的手,又哭又笑,直说陛下圣明。 秋昀微笑地听着沈夫人说。 只是说着说着,沈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她抬手拂过儿子的脸,温柔地看着儿子俊俏的脸,轻叹道:苦了我儿了。 她说:你爹那个混账东西,触怒陛下却牵连了你,不然,你本该年底与你表妹成亲的。 古代讲究亲上加亲。 沈江亭的外家舅舅有个表妹,小沈江亭五岁,只待表妹及笄便嫁来侯府,奈何陛下一封圣旨下达,俩人的婚事就此作罢了。 娘。秋昀抬眼看向丫鬟和随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待得下人都退去,他才抓.住沈夫人的手,低声道:这话您以后莫再提,我今日回来便是来看看您,顺便跟您说一下,我一切安好。 前一句沈夫人听懂了,可后一句她没懂。 正要问问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秋昀却已经站起身来:娘,儿子不孝,今后不能常伴于膝下,望您见谅。 说罢,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便大步离开了。 回到齐府,一下马车却见得府门口停放着一辆马车。 有小厮来回忙碌,往车厢里装载包裹物什,其中还有琴,秋昀见状,抬步正要询问这是要做什么,恰时一袭青衣的齐衡握着折扇与齐彻并肩而出。 齐衡的情绪有些低落,眼眶还泛着红。 见到他回来了,齐彻拱手道了句大嫂,齐衡却是强打起精神,勉强笑道:沈公子,我正欲派人寻你,想邀你去庄园同游两日,你欲如何? 现在?秋昀诧异地问。 二弟见我心情苦闷,便建议我出去放松心情。齐衡幽幽叹息一声,走到他近前:我想着三日后就要出京赴任,也不知何年才能回来,觉得二弟建议不错,便打算邀昔日好友同游当告别,日后忆起可作为回忆。你我虽是身份尴尬,然短短几日相处却甚为融洽,衡心中早已经将你视作好友,就是不知沈公子意下如何? 秋昀瞥了眼少年老成的齐彻,父亲重伤在床之际,不让兄长在床前尽孝,却建议兄长出门散心? 他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古怪,便问道:二弟也去吗? 二弟走不开,父亲伤重,需要他操持府内事物,替我在床前尽孝。 齐衡大约也意识到这个时候出门有些不好,又解释了一句:这也是父亲的意思,他说一想到我不日就要离京,看到我心中难受影响伤情,便让我出去住几天,免得到时我走得也不安心。 秋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寻常父子,得知儿子要远行且归期不定,不把人留在身边多看几眼怎地还往外赶?他一时想不透,却也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应下了齐衡,也忘了招呼小李子,就直接坐上了马车。 此时夕阳西沉,长街却一片幽静。 马车辚辚,从齐府启程出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