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殿下,也该生出烦厌和疑心了。” “高大人,朝臣不过是为一礼字,自认为恪守君臣本分,劝诫天子。陛下亦不过是不愿在这礼上退让,偏要与众臣作对。谁会在意殿下是什么样的处境,天子尚且不在意,朝臣更不会在意。不过爷这些年,也早已习惯,怕也不会过于在意。” 殷俶看完,将纸页缓慢地揉进掌心,五指合拢,一遍遍收紧。半晌后,他抬起另一只手,用宽大的袖袍遮住面上的神情,“只有这些?” 三思跪在地上,低声回应:“王大人差锦衣卫送回的所有密报,便是这些。” “做得不错,让他继续布置人手,但不要被高家父子觉察。” 三思低声应是,然后就退了出去。 他出门,转头就撞上了送茶进来的柏柊。柏柊有奇力,非但没有被推倒,反而把三思撞了个踉跄。 “哎呦,你这人走路怎么都不看路。” “看来三思公子这差事办得不错,眼睛都美到头顶去了,才瞧不见咱家在身后。” 柏柊冷嘲道。 三思没有如往常般立刻回怼,反而捂上脸,神情里露出些许沮丧。 他将柏柊拽到墙角,低声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爷的心思。” “他借着王大人的势力,监视旁人的宅子便算了,怎么连自己的心腹都要牢牢看管着,甚至比那李阁老的宅子都看管得严苛几分。日日都要锦衣卫送信回来,将高府每日进出的什么人、什么话,事无巨细都要看上一遍。” “那日知道官令侍搬去高府附近的私宅,他大发雷霆,我瞧着那椅子的黄梨木扶手都要给捏碎了。爷登时叫我去寻高大人,在那私宅外亦派了人日夜监视值守。那官令侍,虽然入宫时间不长,可她对爷的忠心我三思都看在眼里。” “对她都尚且如此,你说,在爷心里,到底有没有什么可信的人?咱们这些人,恨不得把心肝都掏给他,难不成还换不回一点信任?” 柏柊冷觑他一眼:“怎么,你生了反心?” “你说什么胡话!我自小跟在爷身边,这条命都是给他的,就是为他死,我眼都不会眨一下”,不过是有些许伤心罢了。 “你有什么好伤心的”,柏柊笑了一下,看穿他的心思。 “你难不成日后不会成亲生子、成家立业?到时候有了媳妇孩子,你还能把爷摆在什么位置。他为什么不信,我们这些在宫里长大的人都该知道,有道是世间人最多情,因而这人心最易变。” “你是至情至义之人,今儿能因情分为爷赴汤蹈火,明日就能为了家人安慰将刀剑插入爷的心肺。” “为什么历来那么多帝王都亲近我们这些阉人,不过是看在我们此生都无根无萍、漂泊如蒿草,只能依附在帝王旁生活。离了天子,我们就是一群被踩在泥里的贱畜、可任人欺凌。正因此,我们最难背叛、也只能忠心。你若也想被爷看重,不妨去净房阉了自个儿。” “你这——难不成就没人能得到爷的真正爱重和信任不成?”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他自个儿恐怕都不知晓。” 三思瞠目结舌,柏柊瞥他一眼,将人一脚踹开,端着自己的小托盘屁颠屁颠走进宫里,给殷俶献茶去了。 * 银栀将茶端上来,垂手立在官白纻身侧。本是年后要将人带进宫的,谁知她自个儿先被撵了出来,官白纻就将人直接接到身边。 在得知自己已经有了个即将定亲的便宜未婚夫,且住的宅子都是对方的私宅后,这丫头就是一副被惊傻了的呆愣模样。 官白纻也懒得解释个中缘由,索性就任她一人胡思乱想。 “姑娘,你莫不是被捏了什么把柄在这位大人手上,所以这般着急地要嫁他?” “也算是。” 官白纻慢吞吞地饮了口茶水,没瞧见银栀瞬间煞白的脸色。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