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刘顺丰,可是陈海的亲信。自己在陈海面前,总还是有几分薄面,只要陈海点头,莫说是去西北劫杀一伙佯装盗贼的京师,就是让那刘顺丰去刀山火海,对方也不敢皱个眉头。 “如此甚好。且,殿下,还有一事您需与娘娘多多商议,那日老臣会直接于大殿献宝,您要打通前朝与宫内的消息,叫娘娘在宫中多设些奇异事去暗合宝册所言。” 殷觉朗声称是,十分痛快。 李习此刻却生出疑虑,“殿下切不可轻瞧了宫内的宦官,切记要选取消息灵通且极为忠心的。”史书上多少筹谋,倒在了权宦身上。那些无根之人最是轻浮薄情,极易背叛,他担心殷觉的轻视会误下大事。 “先生无需多虑。” 殷觉轻叩案面,思虑半晌,还是没有将母妃与陈海的联系和盘托出,“此事我与母妃自会在宫中照应一二。” “如此,老臣便放心了。” 恰逢凉风习习,二人站在书案两侧,一坐一立,脸上俱是志得意满的喜意。 ** “劳烦弟兄们,这一路定是要仔细这祥瑞之物,定要忌冷。本官备了些上好的棉袍,若是天气转凉,就给即刻盖上。” 李经延作为镇守整个西南的堂堂总督,此刻却站在毒辣的日头下,汗流浃背,好不狼狈。 “老爷,这天气就是想冷也难啊”,有个不知事的脚夫带着些讥笑。他们是江湖人,对这群官老爷,打心眼儿里没有多少敬畏。 李经延却也不恼,只是连连点头,“劳烦各位壮士了,这是一半金银,到了京都确认货物无恙后,就会给你们另一半。” 质量上好的纹银被一包一包地台上马车,那群脚夫眼睛都直了,乖乖,这群当官的可真是肥的流油。 钱穆真从这辆马车后面钻出个脑袋来,咧嘴一笑,“李公,你放心,本官定会把这祥瑞之物安安稳稳送到贵妃娘娘身边。” 原来这便是李经延用来巴结李习的祥瑞之物。李习即将入阁的消息悄无声息地从京都传出,传到驻守边疆的李经延这里时,于他便是天降喜事。 要知道,他李经延就是李习的亲门生,关系非比寻常。就连他的总督之位,都少不了李习的助力。 三年前李习被连累遭到贬黜,去了南都,本以为他此生都难还京,却不想官阁老忽然丁忧,这李习又莫名得了睿宗青眼。如此看来,他李经延在这边陲之地,便更可高枕无忧了。 这钱穆真就是李习的门生,他亲自从京都到这西南,与李经延传话。却原来是为了李贵妃想要抬位一事。 李经延可不傻,他自然想得通这李贵妃急吼吼要抬位之间的关窍。皇三子想入东宫,于礼不合。但若子凭母贵,贵妃摇身一变为神女,又位临贵妃,这皇三子作为真龙与神女之后,作个太子自然绰绰有余。如果自己能在这里面出力,那保不齐就是从龙之功,从此便半生无忧。 恰逢一商人出海归来,给自己进献了只从未见过的珍奇异兽,毛发浓厚艳丽,似马似非马、似鹿非鹿。虽然是只幼兽,但也十分奇异。而古籍上也说那麒麟兽圆头狼蹄、鹿身龙尾、头顶一双异角,倒也极为符合眼前此物的描述。 李经延知道睿宗喜好研习道法,于是生了主意。他越想越得意,脸都笑成朵菊花,他趁着那几位脚夫不注意,偷偷凑近钱穆真,“钱公,此事您可要多多费心。这是在下些许心意,还望您能转交于李阁老。” 钱穆真神情肃穆地暗暗接过,两摞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被他妥帖地置于怀中。 待离了李经延处,钱穆真坐在轿子里,依次打开两个荷包,一个荷包里是五千两银票。他骤然屏住呼吸,又颤抖着手打开另一只荷包,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田契。他取出细看,下一刻,整个人便如那秋风中的落叶般浑身颤抖起来。 这几张田契,价值有十五万两。整个西南地区的所有省县加起来的税收又有多少,他想起沿路而来遍地的饿殍和面黄肌瘦的流民,心下大骇。这钱,是从哪里来的?这西南的匪患为何剿了数年仍不见起色? 这李经延怕也是觉出了祸端,这才如此急迫地朝李习卖好。他仔细收好两样东西,面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愈加沉郁。 只盼李公的筹谋可以实现,三皇子能顺利登基。如若不然,这大历的朝堂,恐要经历一番风雨了。 第12章 皇贵妃(七) “几位爷,这是酒水和牛肉。” 店老板点头哈腰地将菜肴端上来,肘臂里还抱了一坛罐子上用朱笔写着“酒”字的酒坛。 这是从西南入中部必经之路上的小酒家,过了这酒家,便入官道。这也意味着前方再无崇山峻岭、危岩鸟道这种难行的路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