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文气急败坏地扣着轮椅扶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叶玉柳,你怎么敢! 我问他:我为什么不敢?你本来就不行,还不让我说? 他目眦欲裂,仿佛马上就要背过气去。 叶玉柳,我敬安王府待你不薄——当初南州水患,你爹娘把你卖给人牙子,若不是你进王府,我给了你一口饭吃,你恐怕早就饿死了! 你这话说得不对。我摇头,纠正他,即便没有你们,也会有其他府中的人买下我,说不定还会待我更好一些。起码不会像你一样,明明不行,偏要逞能。 一口一个不行。 我当然是故意的。 更何况,南州水患,本就与籍江堤坝有关。 细论起来,该是敬安王府欠了我的才对。 身后,偶尔有人路过,便对着他指指点点:这便是那个还没开始便结束的敬安王。 沈桐文向来最爱脸面和名声。 这样的羞辱对他来说,无异于凌迟酷刑。 沈桐文身后站着几个侍卫,还有侍奉的丫鬟,显得人多势众。 我一个人站在这里,身后只有春雪,他也没将我放在眼里,只阴森森道:玉柳,随我回府。 不回。 我望着他,面无表情:如今我是丞相夫人,并不是你家的丫鬟,你无权带我回去。 若不是你替了漫漫,就凭你,也配嫁到这里来? 第10章 我没想到沈桐文会提起这事。 事实上,我也是这几天才慢慢想通。 沈漫漫身在闺中,根本没办法接触外面的世界。 她所知道的,关于严玄亭的一切,都来自沈桐文。 他不愿意她嫁人,所以故意把负面信息夸张后告诉她。 但沈桐文为了脸面,不能娶沈漫漫,又舍不得真的放弃我这个玩物。 于是就让我杀了严玄亭。 从前我杀的那些人,大多与我一样,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严玄亭不一样。 他是当朝丞相,肱股之臣,若我真的杀了他,只会走投无路。 到时候为了活命,我只能回到他身边去。 沈桐文,当真是算得好极了。 我正要说话,却陡然瞧见了沈桐文身后的严玄亭。 本相的夫人配不配嫁过来,怕是由不得敬安王做主吧? 盛夏炎热,他一身轻薄白衫,墨发挽起,神情冷清。 严玄亭走到我身边来,与我并肩而立。 沈桐文望着我们,扯了扯唇角,露出森冷的笑。 他对严玄亭说:严相接手了本王玩腻的女人,竟然还如此宠爱,此等胸襟实在令人佩服。 我下意识转头看向严玄亭,正好瞧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 敬安王自身能力有缺,大可不必从女子身上找补。 严玄亭淡淡说着,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 他指尖冰凉,我的手心却温热。 敬安王如今赋闲在家,可能不知道,这开始与结束的笑话已经传进了宫里,连皇上与诸位娘娘都知道了。 严玄亭冷嘲道:本相方才进宫,还为敬安王请了一道圣旨,想必马上就到。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说的话。 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停在旁边。 马车上下来一个暗红衣袍的太监,他看了严玄亭一眼,接着转向沈桐文:敬安王接旨—— 严玄亭微微一笑:崔公公,您还是别为难敬安王了,毕竟他腿断了,跪不成。 我发现严玄亭的嘴竟然也很毒,于是睁大眼睛,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严玄亭含笑伸出手,在我发顶安抚似的拍了拍。 崔公公开始宣读圣旨: 敬安王目无君主,放肆无礼,冒犯高阳县主,实乃大不敬之罪——着今日起,降爵为敬安候,于侯府中闭门思过三十日,未得朕命,不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