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嚣张的父子二人,则是手按桌面,身体微倾,连声道:“朕知姜提督良苦用心,怎会怪罪,爱卿还请入座。” 宋文对朝堂之事所知不多,还是宴云何回京后,他身为长随必须要了解情况,才清楚一些。 虽然一直清楚,太后垂帘听政多年,迟迟不肯将权柄交回成景帝手中,经年累月,姜党势大。 但他竟不知姜乾坤竟敢嚣张至此,而成景帝竟然还退让了,对他与其子的无礼举动,视若无睹。 他望向宴云何,只见他家大人眉心微皱,显然也对姜乾坤的无理感到不满。 “姜国舅平日里也是如此?”宋文悄声问道。 宴云何嗤笑了声:“他若这般不谨慎,姜家早便自取灭亡了,何须陛下费心。” “那他今日为何如此?”宋文不解道。 宴云何瞥了他一眼:“这是在向陛下示威呢。” 这话说一半藏一半,叫宋文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也不打紧,左右今日宴云何带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盯紧这位国舅老爷。 姜陶坐在父亲右侧,瞧见酒杯竟然无酒,不由大为恼火,这些狗奴才竟敢怠慢他们父子俩。 姜乾坤面对空荡酒杯,一言不发,只是伸手亲自倒酒。 然而姜陶到底还是年轻,没有姜乾坤的耐性。 姜陶抬手随意一指旁边的锦衣卫:“你,过来给我倒酒。” 被他指中的人缓缓转身,银绣蟒身在袍面暗光浮动,锦衣卫露出全貌,那是张叫人看了便觉惊艳的脸,却让姜陶顿时露出吞了苍蝇的表情。 对姜陶来说,锦衣卫不过是姜家养的恶犬,锦衣卫都指挥使不过是狗里最听话的那只。 只是虞钦跟姜太后那些传闻,让姜陶愈发对虞钦瞧不上眼。 这些宫人仗着成景帝怠慢他们父子俩,他便要在其他地方上找回颜面。 锦衣卫从前只是皇帝御用,现在还不是要给他们姜家鞍前马后,端茶递水。 姜乾坤瞥了儿子一眼,隐含警告之意。 面对他的目光,姜陶瑟缩了一下,但话已放出,又如何能够收回。 何况此时虞钦竟真动了,步至姜家父子身旁,端起酒杯,于众目睽睽之下,行宫人之事。 文官清流们纷纷面露不屑,对虞钦此等谄媚之举。更有甚之,有人以袖掩鼻,仿佛同这样的人一同宴席,都会坏了胃口。 宋文清晰地听到身旁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他胆战心惊地望去,就见宴云何面无表情地将手收到桌下,掌中酒杯尽碎,甚至些许碎片都湮成粉末。 席间暗流涌动,成景帝好似全然不知,只举杯邀百官同饮。 酒过三巡,宴云何只有极少数的时候,才会将目光落在虞钦身上。 虞钦安静地站在姜家父子身后,面上毫无受辱神色,看着几乎波澜不惊,仿佛本该如此,这是早已习惯的事。 宴云何狼狈地收回视线,端起宋文给他换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成景帝早已借着酒醉为由,回到营帐歇息。 宴云何本早该走了,却留在席上,迟迟未肯离去。 直到姜氏父子离席,虞钦随着锦衣卫一同退下,宴云何这才扶桌起身。 掌心传来刺痛,是刚才叫酒杯割伤了的。他皮糙肉厚,都将酒杯粉身碎骨了,也只出了点点血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