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一起侵占民田。 日积月累,数额巨大,吃进去的东西,又如何舍得吐出。 于是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良策,却还是有不少人纷纷上书,让成景帝收回成命。 那时的成景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些臣子们,既没收回成命,也无继续推行的意思。 这事本就棘手,先太子当年执意推行,最后下场,也与此政不无关系。 按理来说,以成景帝的谋划,这道政策该是他大权在握后,再行推动。 宴云何冲成景帝行了一礼:“此政虽然已经商讨许久,但现在仍不是落实的合适时机。” 成景帝将手里的奏章往旁一扔:“太子哥哥当年早已想好了法子,可惜他错就错在,根基未稳便贸然行事。加之父皇那时病入膏肓,才使姜党趁机作祟。” “朕登基已有八年,这一年年地等下去,只等到姜党愈发庞大。为了保持平衡,也只能放任文官结党营私。” “这经年累月下来,风气太坏,想办实事的留不下来,倒是这些蛀虫养得是一日比一日肥硕。” “前些年大兴战事,虽说抵御了鞑靼入侵,但于民无益。国库空虚,便只能加大税赋。他们愿意苦百姓,就不愿意苦自己。你瞧瞧今日朝堂他们那些嘴脸,朕恨不得把他们都拖下去砍了!” 说罢成景帝胸口急促起伏,难得情绪外露。 宴云何立即道:“陛下也知这摊丁入亩,一要动用国子监文生,派到各地登记造册,二要有当地军力支持,以免豪强生乱。现下时局未稳,京营之一仍在太后手中,而祁将军还要镇守边境。” “姜党虽然折了一个工部尚书,但他们只是暂时蛰伏。此政若逼急了朝堂上其官员,联合起来一同抵抗此政,再由姜党挑拨,到那时怕是要生事啊。” 宴云何说的这些,成景帝怎会不知。 他疲惫地扶着额心:“从前朕总是在想,太子哥哥生前素有威望,是众人夸赞的仁君,为何是这般结局。” “现在朕倒是明白了,害他的便是他的仁慈。面对这些豺狼虎豹,仁是最无用的。” 成景帝撑着座椅,用眸色深深望着宴云何:“若成大事,必需有所牺牲。” 宴云何却面色不变,他腰身挺得笔直,跪了下来:“臣不懂这些大道理,只知家国一体,若是连自己想护之人都护不住,无法保家,又如何卫国。” 成景帝眉头紧皱:“你若真这般软弱无能,便是朕看错了你。” 宴云何垂下眼眸:“陛下或许认为,每一场战争的胜利, 必然有所牺牲,好的将领需懂得取舍。然将不仁,则三军不亲。若是从一开始就想着要靠牺牲取得最大的胜利,便不会有人死心塌地的追随。” “但凡肉体凡胎,都有七情六欲。如何能做到铁石心肠,枉顾人命。陛下心存大义,关怀天下苍生,臣一直都知。臣也知陛下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太平盛世。” “可是陛下,若行事只为得胜,不折手段,这与太后所作所为,又有何区别?” 此话如同无声惊雷,在这君臣二人之间炸开。 成景帝握紧了身旁的扶手,面色发白,他紧紧看着宴云何,嘴唇张合,最终只将奏折往宴云何身前一摔:“滚!给朕滚!” 宴云何从御书房离开时,严公公随在他身侧,欲言又止一番,才轻声对宴云何道:“大人这般说话,可真就伤陛下的心了。” “若是陛下只为自己,何必如此费尽周折,与朝臣与太后周旋。皇城司又为何不止设在京城,而是散在大晋的每一处。” 宴云何就是知道为什么,才一直以来,始终忠于成景帝。M.wEdalIAn.cOM